57旧地(2 / 2)
阮云琛见过这东西。
三年前,她站在这个台上的时候,台下的人交易着钱、赌注,还有藏在那些纸币里的一小包一小包的白色粉末。
那些东西被迅速塞进手掌,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夜色吞掉了一般。
后台的空气永远充满着潮湿的汗臭味和未散的烟雾,拳手们大多沉默,坐在长椅上用力搓着手或者摇着膝盖,但偶尔也会有人显得格外怪异??
他们身上没有酒味,却仿佛是喝醉了酒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对着空白的地方傻笑,像是脑子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半,机械地重复着某种刻板的动作。
那些人瘦骨嶙峋,颧骨凸得像两片锋利的刀片,眼睛里永远空荡荡的,偶尔还会出现癫狂般的暴躁。
他们身上有一股微妙的......说不上来的闷臭。
阮云琛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东街的人在我的场子闹事。”
宋祈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天他坐在办公室里,目光冷冷地看向门外,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可阮云琛明白,这句话是在对谁说,又是意味着什么。
??门外站着的,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周铁山。
周铁山或许不是直接参与了什么,但拳场里发生的每一笔交易,每一次小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要么知道却不管,要么就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次宋祈这么一提,后来再去拳场时,阮云琛确实就没再见到过那些东西......就仿佛它们真的彻底消失了。
但毒品易染却不易摘,一旦沾上,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而有需求的地方就有供应,如果要突然转移交易的地点,也并不容易。
也是刚巧,这拳场里的一切都运转得像机器,而机器里藏着的那些齿轮,永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阮云琛知道,那玩意儿只不过是被转到了更隐秘的地方。
而也多亏了宋祈??
多亏了他频繁叫她“送人”来地下拳场,她熟悉了这里的看台,熟悉了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也熟悉了谁是为了看拳来的,谁又是冲着其他目的。
那些看似坐着无所事事的人,那些眼神飘忽、手指不停搓动的人,那些裤袋鼓鼓囊囊的人......那些一举一动都透着心虚的人,那些,才是关键。
阮云琛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白天的对话在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祈哥现在麻烦缠身。”
那句不经意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思绪里。络腮胡不是个多聪明的人,说这话时毫无戒备,却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分外可信。能让宋祈“麻烦缠身”的事情,从来不会简单。
会是什么?
警察?自己人?东街龙哥?还是地下拳场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阮云琛摸不清真相,但她知道一点:无论这麻烦从哪来,都会让宋祈分心。而作为拳场负责人的周铁山,也不会好过。
假如这件事真的和东街有关,周铁山必然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警察,那周铁山很可能正在被盯着、被盘问,甚至被抓;
如果是龙哥,周铁山或许正在被胁迫,或试图与之撇清关系;
而如果麻烦来自宋祈自己,那周铁山八成也免不了被拖下水,哪怕只是为他善后。
种种可能□□织在一起,将周铁山的时间和精力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不需要知道所有答案。
无论周铁山因为什么被牵绊,无论宋祈的麻烦具体从哪来,这都不重要??因为结果已经摆在那里:拳场成了最容易忽视的角落,而她现在面对的这个瘦小的男人,显然就是藏在角落里那枚最松动的棋子。
她赌的不是对方有多聪明,而是对方不可能滴水不漏。
阮云琛低头压了压帽檐,缓步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动作很轻,脚步却非常稳当。
男人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目光从阮云琛的帽檐下扫过,停了一秒,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的闪烁。
阮云琛没有说话。
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帽檐的阴影稍稍滑开了一点,露出半张脸??不是刻意要让对方看清,却又像是有意为之。
她的表情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既没有在看拳台上的厮杀,也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存在,仿佛只是随意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主动开口并不能让人真的处于主动位,越是局势未明,越不能急着打破沉默。那些话一旦出口,就像走出掩体的猎物,容易被对方捕捉到破绽。而真正的主动权,不在于开口,而在于对方什么时候开口。
这干瘦的男人在犹豫。
人越是缺乏信息,就越容易被恐惧和不安驱使。
只要她坐在那里不动,保持沉默,他就会因为不确定感而坐立不安,甚至会主动将更多的线索暴露出来??因为错认接头人的是他,听信错认的人的,也会是他。
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多说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少说才能套出更多消息。
阮云琛的目光平静地盯着拳台上的搏斗,耳边却分毫不落地捕捉着他每一次吞咽和呼吸的声音。
他在犹豫。
甚至是有些不安。
他很显然认出了阮云琛的面孔??只是眼熟,却不知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地位。
男人的目光一再落在自己露出的半张脸上,反复试图确认,又不敢贸然猜测。但男人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她绝不是来看拳的。
阮云琛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帽檐,甚至没有看那男人一眼,只是再一次用沉默拖住对方的思绪。
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锋利的刀刃。
果不其然,男人的目光停留得越久,他的耐性就消磨得越快。最终,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换人了?老周呢?”
阮云琛没有抬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语气淡淡:“铁山哥忙别的事了。”
台下忽地爆发出一阵叫嚣,台上的拳手倒下了一个,另一个却还在继续挥着拳。汗水混着血滴落在台板上,倒下的那人却早已一动不动。
台下的看客疯狂地拍打着护栏,叫嚷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喧闹到极点,像是一道隔绝世界的屏障,将男人和阮云琛的对话掩藏在它后面。
男人吸了一口烟,目光时不时扫向台上,但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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