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掌控(1 / 2)
阮云琛又站在了拳台上。
地下拳场的灯光刺目,像一片冷冰冰的网,将整个场地死死笼罩住。
台下的人群随着每一场比赛的开始而沸腾,嘶吼声、咒骂声、口哨声交织在一起,裹挟着酒精与烟雾的气味,扑面而来。
灯光打在拳台上,将每一滴溅出的血迹都照得清晰可见,而台下的观众却像疯了一样,为每一次拳脚相加而尖叫。
这些画面让阮云琛的胃隐隐抽搐,仿佛这些年压在胃底的东西被硬生生搅了出来。
熟悉,太熟悉了。
熟悉到甚至有些反胃。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站上拳台时的情景??台下的人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一场赌注。
那些充满恶意的笑容里没有人类应有的温度,眼神中只有算计。她的拳头落下,他们为赔率而欢呼;她被击倒,他们为血迹而狂笑。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
这些人要的不是胜负,他们要的只是流血和崩溃??一个角斗场的笑话。
阮云琛坐在后台的长凳边,手肘撑着膝盖,抬眼望向场中央那块拳台。
她的目光透过几层晦暗的烟雾,落在拳台上那个步伐踉跄的拳手身上??那拳手的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下巴滴到拳台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背后的墙壁凹凸不平,像是在长期的湿气侵蚀下发了霉。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和消毒水的味道,潮湿得像是能让人窒息。
阮云琛缓缓站起身,双手松了松缠在掌心的绷带,缓缓走上台去。
爆发性的欢呼声起。
第一场比赛开始得迅速,结束得更快。
阮云琛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将对方击倒在地。看台上的赌徒们嘶吼着,筹码在空气中飞舞,欢呼与骂声交织成一片。
后台的更衣室闷热逼仄,墙角的垃圾桶里丢满了用过的绷带和浸血的毛巾。
一些拳手坐在长凳上,肩膀上搭着湿毛巾,嘴里含着冰袋,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沉默不语。
阮云琛坐回原位,低头检查自己手上的绷带。
连续三场比赛后,她的右肋被对手一记膝撞击中,尖锐的钝痛刹时炸裂开来。
阮云琛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像是一根弦被强行绷断。疼痛迅速扩散,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依然咬着牙站了起来。
第五场,她故意出拳慢了一拍,给了对手一个反击的机会。
拳台上的对手毫不留情,连续几拳砸在她的肩膀和侧脸。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充斥着观众疯狂的喊叫,但她仍旧稳住了脚步。
血腥味顺着汗水流进了嘴里,咸涩又发苦。
阮云琛抬手擦了一下脸,重新站稳,步伐微微后退,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自己的重心。
再一次挨打、再一次倒地……观众席上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他们兴奋得像是群嗜血的野兽,挥舞着手臂,为这一场“表演”狂欢。
第九场,阮云琛几乎是被拖下拳台的。
她的右侧肋骨已经出现明显的疼痛,呼吸时能感受到每一寸肺腔的撕扯感。右腿膝盖外侧的软组织撕裂,疼得她几乎无法完全站直。
更衣室的空气像被浸透了水的布,闷热得令人头晕。阮云琛背靠着墙,双眼微闭,听着四周模糊的声响。
有几个拳手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无意义的低笑。
地上有些散落的针头。
这些人......
阮云琛知道,拳场上的这些人里,有些已经不只是依靠体能来维持状态了??针管的痕迹、涣散的眼神,刻板的动作,还有那种控制不住的情绪......
只有偶尔的癫狂和暴躁让他们看起来还像活人。那些扎满针眼的手臂,躁动的情绪,像滞留在拳场潮湿空气里的秘密,每一次呼吸都会把它吐露一分。
针头断裂,药剂消散,所有的痕迹像沾了湿泥的脚印,不会彻底消失,也不会有人去追究它们的来处。
阮云琛低下头,缓缓碾碎了一根塑料头。
……头很晕。
好像发烧了。
不知道是受伤太重引起的,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高烧袭来的时候,像一层无形的湿雾从内里冒出来,缓慢地爬上皮肤,最后在额头上凝成细密的汗珠。
阮云琛站在后台的角落,周围的一切都在轻轻摇晃,像一台老旧的机器,齿轮咬合不紧,发出细微却无处不在的声响。
第十场......还差一场。
还差一场,就能让她所受的伤成为她所布的局的一部分。
阮云琛站在台上,盯着对面的对手。
男人的肩膀宽厚,步伐沉稳,像一座移动的石墙。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拳头举起的瞬间,空气里仿佛也充满了沉重的压迫感。
第一拳直奔她的肋部,拳风掠过的一刹那,阮云琛侧身闪避,脚步稳稳地落在拳台边缘。她的动作看似灵巧,但每一次闪避都极为克制,留着力气,也留着心眼。
对方的攻势凌厉,一记高肘向她头顶劈来。
阮云琛下意识地举臂挡住,力道震得她的手臂发麻,肩膀传来阵阵刺痛。阮云琛咬紧牙关,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着痕迹地在动作里透出一丝破绽。
一记直拳砸在她的腹部,这一拳阮云琛没躲开。疼痛瞬间从神经末梢炸开,扩散到胸腔。她向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像是彻底失去了重心。
台下的观众沸腾了,有人拍着手叫嚷:“再来!再来!”
对方没有放过她喘息的机会,拳风再次袭来,这一次目标是她的肩膀。阮云琛闭了闭眼,身体微微偏移,拳头精准地砸在她的肩胛骨上。
剧痛沿着脊椎蔓延,几乎让她瞬间倒下,但她依旧咬牙撑住,用膝盖微微一顶,强行稳住自己的重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