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一地鸡毛(1 / 2)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一张铺满练习册和笔记本的书桌上。闹钟在桌角不停地嘀嗒作响,指针缓缓逼近六点。
阮云琛坐在桌边,头低得几乎要贴上试卷,笔尖在纸面上飞快地划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的手肘旁放着一杯凉透的茶水,茶叶沉在杯底,显得毫无生气。
一旁的墙上贴着一张高考倒计时表,红色的数字格外醒目:还有30天。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节奏。
阮云琛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片刻后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最后一道题。
“姐。”阮秋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他穿着校服,领口敞开,鞋子没穿袜子,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怎么了?”阮云琛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早点吃了。”他把碗放在桌上,顺手把她杯里的凉茶端走,动作熟练得像是每天都在做这件事。
“放那儿吧。”她继续写题,笔尖划过纸面的速度一点没减慢。
阮秋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嘴唇上:“少熬夜,太困了的话,看多少也都是白看。”
“知道。”她答得敷衍,翻过试卷的最后一页。
阮秋站了两秒,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走廊里传来他推开淼淼房门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淼淼不耐烦的嘟囔声。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动的声音。阮云琛的目光落在倒计时表上,数字像是一块隐隐压着她胸口的石头,提醒她离目标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重。
宋祈没有落网。
和安堂是倒了,那个昏暗嘈杂的地方被查封,楼下的霓虹招牌被人连夜砸碎,支离破碎的灯管扔在垃圾堆里,连光都散得寒碜。
余党虽然还有,但也都在逃窜,没人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
可那个人却消失了。
他彻彻底底地从这个城市里抽离,像根针扎进海里,无声无息。
警方推测他逃去了海外。有人说他换了身份,藏在某个谁也查不到的地方;也有人说,他早就死了,尸体随着货轮沉在了大洋深处。
消息在廖致远的案头堆了几次,又被他扔进档案柜封存起来。
可阮云琛知道??他还在。
那种感觉扎得太深,无法拔除。即便现在,她仍能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莫名地感到一阵凉意,像有一道阴影从她背后掠过。
“他短时间回不来。”廖致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试图压下的烦躁,“但如果他想回来,没人拦得住。”
那天,阮云琛打电话给他,电话那头是片刻的沉默,随后是一声略显疲惫的“说吧”。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平常一样:“帮帮我......求您。”
沉默再次拉长,只有电流的嗡嗡声在听筒里若隐若现。阮云琛觉得时间被拉得很慢,每一秒都像钉子一样敲在心口。
“我可以帮你。”他说,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有些事情,总得靠你自己解决。”
阮云琛没有回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听着话筒里电流的轻微嗡鸣,像是时间被拉得极长,而空气凝滞在某个难以言说的瞬间里。
电话对面的警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像是提起福利院,或者别的什么。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说出口。
沉默在两端拉长到几乎让人忘记这是一个通话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
“你们搬到我家吧。”
简单的一句话忽地砸在了耳边,却像是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了片刻。
阮云琛的手紧攥着电话听筒,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她的第一反应是迟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等她回答,就像这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安排,不值得过多讨论。
那天的电话在一阵短暂的忙音中结束了。
后来,廖致远真的开车来接了他们。
那是一辆老旧的车,车头带着些许划痕,后备箱里堆满了杂乱的资料袋和半空的水瓶。
阮云琛坐在后座,旁边是兴奋的淼淼和怔忪的阮秋,窗外是阳光明媚的街道和一排排连着的梧桐树,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子,随着车速在她眼前飞快地晃过。
他们搬去了廖致远的小公寓。
他那分配的小公寓不大,一共就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廖致远把自己那间给收拾了出来??毕竟平日里也不常回家。
阮云琛把这间最大的让给了淼淼,阮秋住在了书房,廖致远想了想,在客厅用帘子隔了个小间出来,当阮云琛的卧室,他自己则随便在沙发上躺一躺??不算拥挤,但阮云琛原本并不打算这样。
她当初站在电话机旁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台词??她只是需要一点帮助,暂时的,不会占用对方太多时间和资源。
她甚至已经规划好了住回老地方的生活,尽管那儿的环境算不上安全,但至少是她熟悉的,能掌控的。她从不奢望让任何人真正插手自己的生活。
可廖致远的态度坚决得让她无法拒绝。
“回自己家?”他皱起眉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你觉得你有能力去对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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