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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枷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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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三个字像是被刻进了脑海,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淼淼的病、医生冰冷的陈述、那张皱巴巴的缴费单,全都压在她胸口,像一座快要倾塌的山。

她的手指蜷在一起,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阮云琛垂下头,目光落在单据上。字迹模糊,像浸过水一般,只有那冰冷的金额还保持着锐利的轮廓,像刀刃一样直戳她的心口。

耳边传来阮秋的呼吸声,轻而急促,仿佛正试图压住某种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蹲下身,双手覆在她紧握成拳的手上。他的手掌温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力量,像是试图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姐......阮云琛。”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坚定,“你不是一个人。”

阮云琛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那张单据,眼神一片空洞。

阮秋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动作轻得像是在怕惊动空气。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衡量什么,随后慢慢地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那一瞬间,阮云琛的背脊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滞了一下。她从未习惯这样的亲密,尤其是在这一刻??她狼狈得像个溺水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阮秋的力道很轻,没有压迫感,却有一种不容逃避的包裹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像是一座沉默的屏障。

他的肩膀比从前宽了许多,少年人抽条般的骨架已经慢慢成形,透着一种刚刚冒头的力量感。他的臂膀稳稳地圈着她,既不像小时候那种笨拙的依赖,也没有成人世界的油滑,更多的是一种少年特有的认真和执拗。

阮云琛低下头,目光在他的袖口上停了一瞬??洗得发白的布料微微绷起,隐约露出轮廓清晰的线条。

她怔了怔,那种细微的变化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时光的无声流转。

几秒钟的安静,像被无限拉长的时间。

隔了许久,阮云琛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在阮秋的肩膀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微微侧了侧身,抬手轻轻推开了他。

动作很轻,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迟疑,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力道,不让这份亲密显得过分,也不至于完全拒绝。

“没事。”她低声开口,语气平静得让人分不清真假,却在最后的尾音里藏着一丝哑意,像是被风吹散的云,带着一点干涩和无力,“我没事。”

这句话像是一片突如其来的薄冰,冷冷地落下,却没有任何预兆。阮秋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缴费单上,眼神却游离得没有焦点。那句“没事”究竟是说给阮秋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也说不清。

可她知道自己有事。

她无法克制地想到,淼淼的病并不是一次性解决的问题,它像是深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每一次复发都可能将她拖进更深的泥潭。

而现在,她刚刚才下定决心为自己的人生争取一次机会,却被现实硬生生扯了回来。

是不是……她不该这么自私?

她的视线扫过阮秋。他的脸上是少见的凝重,少年清秀的眉眼被忧虑染得更深。他还不到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可是,她却已经开始将家庭的重量一点点压在他肩膀上了。

她想起廖致远的那句话:“警校,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句话曾让她的内心翻涌出一丝光亮,可现在,那光亮却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风吹灭了。

阮云琛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张揉得发皱的缴费单,指尖缓缓松开。几个字脱口而出,却像一片薄冰,轻得几乎消失在空气里。

“我是不是……该放弃?”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被瞬间吞没,却像石子落入深潭,激起的涟漪在阮秋的眼里一层层扩散。

他的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由愕然转为僵硬,随即眉心皱得更深。

“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发紧,连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阮秋见过这样的阮云琛,太多次了。

在桥下的那些夜晚,她裹着一件薄得几乎挡不住风的外套,匆匆经过,脚步踩得急促又坚定。

那时候的她,总是瘦削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却硬生生撑着不肯弯下去。

后来进了家门,他无数次看到这样的她。

夜里,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杯凉透了的水,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发呆,像是想要从空气里找到答案。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肩膀上,却压不住那股近乎咄咄逼人的倔强??她总是把所有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身上,从不松手,也从不给人机会去分担。

他不是没有试过。

他曾经拼命地凿铁卖钱买了一兜子治伤的东西,曾经轻手轻脚地倒过去一杯热茶,也曾经站在她面前,试图让她开口说点什么。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脸上那点短暂的柔和很快被夜晚的沉默吞没了。

此刻的她,和从前一样,像是所有的力量都在撑住一座岌岌可危的大厦,哪怕脊背已经快要折断,手指已经颤抖得握不住任何东西。

阮秋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缴费单上,那张纸皱得不成样子,边角卷曲得像风中即将碎裂的树叶。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掌心渗出一层细汗,似乎再用一点力,就要抓破那薄薄的一层纸。

“姐。”他又低声唤了一声,语气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近乎隐忍的急切。

可她依旧没有回答,眼睛干涸得发红,目光空洞又僵硬。那种倔强,像是从骨头里生出来的屏障,把他拦在了外面。

阮秋的胸口微微收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他不是没有想过帮她分担,可他能做什么?

他还不到十六岁,连一个打工的门槛都够不着。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都是她肩膀上的一块累赘。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退缩。他不想再看她一个人撑下去,就像以前那些无数个夜晚那样。

少年缓缓蹲下身,与她的视线平齐。

他没有开口,只是伸出手,覆在她握紧的手上,那力道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但却足够坚定。

阮云琛的肩膀轻轻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笑了一下,那笑容浅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没有一点暖意,只有一种近乎自嘲的疲惫。

阮秋蹲在那儿,手缓缓拿了开,五指收拢又松开,最后却又覆了上去。

这句话,他知道太重了,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他没办法不说。

他知道,他和淼淼??是的,他,和淼淼,都是阮云琛的软肋。

他们是她拼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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