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1 / 2)
他们家几代跟着傅家,做些鞍前马后的事情,说是世交其实远远不够格,能和傅家做世交的拢共也没几家。大家都唤他一声三哥,也是他不摆架子的给面子。
在这样的身份下,三哥待人已经足够宽厚,少有为难。前些年三哥不常在国内,可只要一回来都是他陪着办事,这么多年了,却也总觉得他仍是远近亲疏的厉害,走不近。或者说,对谁都是那个样子,看上去温和好讲话,跟谁都绅士有礼极具风度,甚至都未见过他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情绪。
让人看不透,有时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人不像个活人,可就在这一刻,他觉得三哥身上,多了些人气。
去的是京市西北郊。
沈?以为这个节点,一定会人满为患,但竟然还好。
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不会拥挤也不显萧索,泛舟湖上,倒真有点古人那股闲情逸致。傅律白也真是厉害,假期都能让他找到稍显安静的地方。
四人同坐一舟,禹开然有着和他海王般的外表一样健谈的性格,“当年乾隆爷爱惨了江南,总去嘛还不够,什么都不如放在家门口的好,就把江南放到了自己眼前,据说当年的工匠单是在江南考察研究就用了两年的时间,又取意又研防园林设计手法,茜茜你瞧瞧这儿可有江南一二韵味。”
沈?看着这环山抱水旁伫立的一座座园林,何止是有一二分韵味,拟态而非求真,有两三分相似绝杀的大胖橘都顶不住,他的后人恐怕也不遑多让……啊,姑且算是他的后人吧,何况这还是七八分的像,又不失皇家的气派与威严,想必是相当的满意的。
“他当时有没有重赏工匠,不说封官进爵也赏银千万了吧。”沈?眉眼灵动带着几分八卦的笑着说着,算是从侧面肯定。
“那自然是赏了。”禹开然同样笑着,像是与有荣焉,也不知他是赏的还是受赏的那边。
但他没讲,再怎样满意相似,也不是原本的那个,哪怕留在身边时不时的看,心中也是牵挂着真真的那处,看几眼也便没了兴致。
而且越看,越会觉得东施效颦,哪里都是错,愈发厌烦也愈发想念远处那朦胧烟雨。
两人讲话时,程开霁还偶尔搭上几句,傅律白话是真的很少,只坐在那里,却是一身的闲情雅致,不会让人觉得游离,气场很舒服。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沈?觉得她觉得这里有八|九分的像江南,恐怕也是他此时身上散发的这份淡淡的平和气场,又像是回到初遇时,隔着那朦胧雨雾给她的感觉。
像是在福泽万物,庇佑在他所在的气息下,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与平和,不远处的鱼似乎都游的更加轻快。
可禹开然甚至是程开霁好像不是这样觉得的,据她观察,他们似乎有些怕他,也不是怕,是那种尊敬又客气,像是之前在胡同中的盛小姐那样。
沈?下意识不着痕迹的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姿态悠闲,靠坐在船椅上,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额前碎发闪着莹莹的光泽,目光微微向前,也不知是看着远方的景儿,还是在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讲话。气质是真的很特殊出挑,沈?想,当年的王孙公子把扇摇的风流,也便如此了。
为什么大家对他,都这样客气?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傅律白淡淡睨向她。
沈?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的视线。
湖岸尽头是座庙宇,七层宝塔庄严神圣,一行人没中途停下逛园林,反正本就是为了游一游京市的湖看个新鲜,但却下了船,在庙驻足。
禹开然的说法便是,“到了人家门口,不去拜访一下,实在是不礼貌。”
和程开霁两个人,进了庙中给全部菩萨佛祖拜了拜,诚心不知道有几成,但总归是那个意思。
傅律白便没那个礼貌了。
这个寺庙不算怎么有名,但总归算是在景区中,人来人往的也不会少香火。他就站在侧廊庭院中,旁边是郁郁葱葱的树,不远处还放着供游客饮用的免费茶壶,香烟袅袅,但就好像隔开了动与静,好似他在的地方总是静的……
但也不是,她也见过他身处数人拥簇于纸醉金迷中,应对从容的样子。
他是真的,很神奇,气质很矛盾,可又在某一刻,极其的统一。
“你怎么不进去拜?”沈?问他。
傅律白闲散的站在那里,说话也闲散,“没什么好求的。”
像是一切尽已得到的人生赢家,已经无所求,这样随性慵懒的样子,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尤其应着他因天气渐热,衣袖被随意解开微微挽起两折,而露出的佛珠垂在他白皙明显的腕骨上,显得格外的反差。
他似乎并不怎么信,在这里,心也是冷冷的,没产生半点多余的感情,可好似,越是这样,戴着这串佛珠越显得清冷。
这样的清冷疏离有的时候真的很拿人,可有时又会让人有些难过。
可沈?并不知道,他并未无所求,只是想做之事,清醒的知道求神拜佛没用,他只愿信人定胜天。
沈?想,他应当是不信的。从第一次在杭市寺庙见到他时,便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像是狂热的信徒。毕竟很难想象他身上会出现“热切”这样的词语,实在是和他太不沾边。
“茜茜怎么也不进去?”正想着时,傅律白也在旁边礼尚往来的问了一句。
沈?没答,只轻笑了下,微微看向一旁。
毕竟,她觉得,傅律白只是不那样热切,可他仍旧戴着串佛珠,毕竟平日里,连蛮重要的场合都不屑戴领带的人,仍旧愿戴串佛珠,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情绪,或是精神的一种交流共振,她也总不好当着面说什么,是一种尊重。
可到底是年轻,情绪还是很难把控住,这一笑,便带着十足十的嗤笑。
傅律白自然看的出,也不由在心底轻笑,有时她身上这股劲劲儿的叛逆劲儿,是真的很有趣,有着不被约束也不愿被约束的自由与反抗感。
这种“反抗感”,就喷发出了耀眼的生命力。
是他身边大多数人没有的。
铃声轻响,电话在这时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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