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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萨米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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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土地患上慢性病了。”哥哥当时这样形容着。

而这些都不独独是萨米人经历的,从丹麦-挪威到瑞典甚至俄罗斯的西北,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充斥着贫困和死亡,没有半点后世向往的“人间天堂”的影子。

被天灾、战争和瘟疫摧毁的土地太多了,民不聊生,基层秩序崩溃。

对萨米人的入侵,是底层受害者顺着统治者的意思在寻找更弱小的替罪羊、转嫁灾祸。

底层逻辑和迫害女巫非常相似。

叶莱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烧毁帐篷,掠夺牲畜,把我们的森林烧毁,变成他们的农田。”

刀耕火种,非常不计后果的、落后的生产方式。朱诺屏息听着,目光移向叶莱那,看到她的眼中跳跃着火光。

叶莱那的聚落本就住在边缘杂居地区,是最早受到冲击的。

那天,她带着年幼的布丽在采浆果,远远地看到帐篷那边火光冲天。

她抱起布丽拼命跑,跑到邻近的聚落,布丽一直在哭,但她没有办法。

说着,叶莱那突然苦笑了一下,“那个聚落本来和我们世代有仇,但听了我描述的灾祸之后收留了我,还给了我弓箭。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一起抵御了下一波冲击。那次我亲眼看到了那些暴徒??他们口口声声说我们的土地被瑞典国王划给他们了,说我们是不信上帝的异端,要砸掉我们的仪式鼓、杀死我们的诺伊达。

“没有任何调和的机会。那次,两边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大部落侥幸活下来的女人加起来就剩十几个??你在这里看到的,几乎就是全部了。”

朱诺默默听着,她早就注意到这个聚落的十七八个人里,除掉弗里帕的孩子不知性别,其他都是女性,原来是流亡者联盟。

她还注意到,叶莱那提起“战争”都是用瑞典语说的,萨米语里并没有这个词。

说起来,那三头鹿就是从北方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财产了,大家都等着它们下崽。由于走失的损失太大,她们甚至放弃了半游牧的养殖方式,学着扎圈。战争改变的习惯太多。

南下并不是很坏的选择??再往北即使对萨米人来说也太冷了。而瑞典刚经历了战争,死了太多的人,大片的土地空了出来。

没人阻拦她们,没人驱赶她们。她们躲开大路,靠着狩猎和采集,一路到了这里。

叶莱那说着,突然转过头,对着一直默默听着的朱诺笑了一下:“你看到了,我们不是猎户,而是战败者。族人们倒下后,我们只能站起来,拿起沾着亲人的血的武器,学着团结起来,保护自己。”

朱诺听着,露出安慰的微笑,“也许你们当猎户当得还不错。”

“无论如何那是一场逃亡。我们失去了太多,现在也只是找到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叶莱那,目光越过火焰和帐篷投向北方,轻轻叹息,“还有很多人迁回了北方深处,更冷、更荒芜的地方,但那里至少安全。

“也有些人像我们一样,找到了另一片土地。但无论在哪儿,我们都还记得那些烧毁的帐篷和倒下的人。”

叶莱那看了看她,突然如梦初醒地站起来:“哎,我说得太多了??忘了你是病人。来,再喝一碗药。”

小锅里炖的据说是欧白芷的药粉??她昨天把叶莱那的草药志也扫下来了,此刻速查了一下,确实对症。

北部垦荒的政令是她原本的未来丈夫签发的,以伍尔丽卡未来的政治影响力,无论她是否履行婚约都不能左右。

即使政令可以改,百年难遇的天灾和衍生的战争、疾病,又岂是人力可改?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叶莱那,天还会冷下去的,你们还得向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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