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蓝莓(1 / 2)
那是姜末第一次在华丽的晚宴上见到这样狼狈的“客人”,或许也称不上是客人。
少年穿着不合身的衬衫,浑身脏兮兮的,右耳还裹着一层纱布,但是那张脸却格外锋利漂亮,眼睛漆黑,直勾勾看着她,愣住了。
那是沈却第一次见到姜末。
他永远记得那天姜末的样子。
黑蓝底色的星星长卫衣,弯刀工装裤,腰间系了条波点蓝少年感腰带,松垮地垂着。
她还背了一斜跨黑包,带着顶黑色鸭舌帽,帽子下面的小脸精致白皙,柔软长发被烫了微卷,像是洋娃娃般。
女孩背后是几万水晶灯洒落的光芒,将她衬得如玉似霞。
与那些层叠衣裙白粉轻纱完全不同的美。
是一种痞气与帅气相得益彰的美,狡黠的黑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笑起来眼尾带着小狐狸似得钩子。
怎么看怎么好看,小沈却觉得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窗外的雨停了,短暂潮湿的月夜,连着短暂潮湿的黑夜一逝而过的短暂。
天亮了。
姜末睡醒时,暖黄色的光线拢在白色的窗帘上,将外面的树影枝丫影子絮在棉布上。
烧退了,她浑身都是汗津津又干燥后的感觉,粘腻又不舒服,起床时发虚,踩着拖鞋的腿发软。
塔尔卡端着水壶和食物进来时正瞧见这一幕,连忙放了手里的东西去扶人。
沈却和她说了姜末生病的事情,塔尔卡就晚一些做了面条给她端到屋子里来,还烧了盆热水,方便姜末擦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索性姜末这次带来的行李多,换下那身被汗水湿透的,又坐下吃了面条,喝了暖烘烘的烤奶茶,身体舒服了不少,鼻尖和脸蛋肉眼可见的带着淡淡的健康的红色。
沈却说要教她,当真是在认真的教她。
塔尔卡家除了两个孩子和自己睡的房间,还多分出来东西两个房间,沈却他们来的时候,将阳面的房间分给了姜末,他住的阴面。
房间小,却收拾得干净利索,东西规整得像是样板间,桌子上干净到只有摊开的笔电、黑色硬皮的本子和一只沉甸甸的钢笔。
和姜末乱糟糟猪窝一样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沈却站在窗边,在等她。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看到姜末敲门后慢吞吞地走进来。
坐在一边,抬头,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生怕他反悔一样。
她眼睛很漂亮,一直都是,漆黑的瞳仁在阳光下带着一种浅淡的棕色,像是矢车菊、桔梗与金色的小麦。
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旺盛。
“我们第一步要做什么?”姜末坐着也不老实,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晃呀晃。
她穿着黑色圆头小皮鞋,白色棉袜子,包裹到清瘦的脚踝。
昨晚下了雨,气温有些冷,沈却呼吸时有细小的白色雾气在半空。
“切断哺育式的经济供给,从思想上重建地基,才能垒起高楼。”他说。
男人的嗓音听起来莫名的踏实感,像是给姜末无措的茫茫空白指引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路。
“可是,”姜末斟酌着,“这里千千万万代的人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沈却半个身子被拢在光影里,他眉毛颜色很深,五官立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如果一个性别一直都站在另一个性别的肩膀上,只有被踩在脚下的那个才能感受到疼,感受到疼,就有不忿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