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议和(1 / 2)
到春寒过去后,京城又恢复了春日应有的和煦天气。街上人头攒动,来往商贩车马络绎不绝。
将军府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京道上,四角的铜铃随着车轮的转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马车内很是宽敞,上等丝绸与皮草包裹住车厢内部的座垫上。小几上摆着应季的鲜果和点心。
“将军若是公务繁忙,不必非要陪我去,我一人前去拜见姥姥也是一样的。”
怡安与陆策宣并肩坐在马车内。
“不忙。”陆策宣神色沉静,“上一回便提过要去拜访老夫人,怎好失信于人。”
“倒是此行仓促,见礼备得不够周全。”
怡安笑道:“已经很周全了,况且姥姥她并非看重身外之物的人。”
“她是世上最温柔豁达的人。”她形容百里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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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氏作为两朝大族,历史悠久,曾也是光辉显赫。论起身份,百里氏作为懿庄先皇后的母族,亦是真正的国舅府。
但它的门庭不若黎氏处处彰显奢靡贵重之风,瞧着古朴又低调。
站在门口相迎的是百里兴与其父百里望,亦是怡安的亲舅舅。
一老一少二人作揖,“拜见殿下、将军。”
陆策宣道:“尊驾不必多礼,您是殿下的亲族,我殿下之夫,乃是晚辈拜见长辈。”
百里望已经年逾五十,美髯花白,神色温和从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曾官至太尉,自新帝登基后隐退领了闲职,如今称病退而致仕。
他拱手道:“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方知何为人中豪杰、英雄模样。”
“谬誉。”
怡安在旁道:“舅舅,许久不见,舅母与家子姊妹都还好吗?”
百里望捋着胡须笑点头,“自是都好,只是母亲思念殿下得紧,得知殿下今日要来,早早便在厅中候着了,先进去吧。”
百里兴在前头开路,“请。”
陆策宣侧身朝怡安伸手。
怡安自然地将手搭在他腕上,二人随同进门。
百里氏宅邸景致淡雅考究,处处透露着宁静气息。
来往的仆从穿梭于亭台水榭之间,礼数周全、井然有序。
主楼逐水而建,潺潺溪流自东而来,绕小楼半圈后,向西而去。
小楼外有一块绿地,并未种什么名卉奇葩,在春日里自由生长着茵茵绿草和无名之花,几只黄蝶翩跹其上。
这座主楼不用砖石,仅以木材建成,距今竟也留存了百年之久,写满岁月风霜痕迹。
这楼、这溪、这绿地,不像在京城有的,像什么世外之地。
陆策宣默默将四下景致收入眼底,心中对这百年望族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殿下、将军,请。”百里兴道。
四人踏上一处拱形木桥,穿过溪流与绿地,进了主楼。
厅内。
主位上守着一位七旬老妇人,虽发似银霜,却精神矍铄。
她穿一袭无绣无纹的灰蓝长袍,握一柄手持??掩目,伏在案上看书。
“奶奶,殿下与陆将军来了。”百里兴引着众人进屋。
百里老夫人这才放下??,她扶案起身,便要见礼。
怡安忙快步搀住她,“姥姥不许这般。”
陆策宣则上前一拜,他拱手道:“晚辈陆策宣,拜见老夫人。”
百里老夫人虽七十余岁,却意外有一双纯净眼眸,不似寻常老人混浊。
她端详陆策宣一番,含笑点头,“这便是陆将军,果真非池中之物。”
怡安挽过百里老夫人的手臂,对陆策宣温声道:“姥姥乃是玄修之人。”
这是解释了百里老夫人这身无纹无绣,无金银器饰的不寻常穿着。
陆策宣颔首,为免犯其忌讳,他又恭敬地细问,“敢问老夫人是哪门哪派?”
只看百里老夫人这一身穿着,不似僧也不似道,又有酿酒的嗜好,叫人猜不出门路。
百里老夫人坦然道:“无门无派,仅敬天敬德、修身修心。”
“陆将军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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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稍作寒暄,怡安便提议带百里老夫人出来走动,留陆策宣与百里父子这些男人一起说话。
怡安挽着百里老夫人的手走出主楼,二人行至楼外的木桥之上。
清澈的溪水击石而去,溅起细碎的水花,而水声泠泠。
“姥姥??”怡安忽而拖长尾音,将头埋在百里老夫人的颈间撒娇。
“哼。”百里老夫人轻哼一声,脸上神色不复在楼中时端庄,表情亦是鲜活,“现在才想起来看我,我当你心中早忘了我这个姥姥。”
“怎会。”怡安手指把玩着百里老夫人衣袍上的盘扣,“姥姥酿的酒再香醇不过,我可是时时念着。”
“好个没良心的,原是今日馋酒吃才来的。”百里老夫人佯嗔着将怡安推开。
怡安眨眨眼,说着俏皮话,“真是冤枉,嫣阳只是想顺带夸姥姥酿酒技术高超。”
百里老夫哼笑一声,这才饶了怡安。她转过身,背倚着木桥缓缓说起,“你这位新嫁的夫君倒是个不错的后生。”
“姥姥怎么看出不错的?”怡安挑眉。
“皮相不错。”百里老夫人悠悠道,“印堂开阔、田宅宫饱满,眉毛顺长而聚拢,是个有旺妻相的。”
“不似你亲爹,克妻脸。”提及先帝,百里老夫人的语气变得嫌弃。
怡安每每听她这样说都忍俊不禁。
这世上敢说帝王是克妻脸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百里老夫人名百里缘,二十岁掌家,掌百里氏五十余载,玄修四十载,自认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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