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2和离下(1 / 2)

加入书签

韩穗出嫁时,哥哥韩程还在科考场上,短短两年,不仅高中入仕,拜首辅大人薛老门下,今春更因治水有功擢升工部一司主官,可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反观白家,百年大族行至此已露败迹。族中子弟无甚出息,唯一在朝做官的白辰景,也就是韩穗的公爹,不久前刚因渎职被连降两级,处境如履薄冰,若此时有人拿着白柳两家的通信面圣弹劾,恐怕抄家砍头就是他们的下场!

韩穗眼前的赭色如意祥云马面裙陡然往后倒去,众人七手八脚地上前扶人。唤人的,喂水的,掐人中的,堂内不知慌乱了多久,终于一道苍哑无力的声音似从远处响起:“韩家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韩穗一字一句道:“我要白十一现在就当着白家族老的面写和离书,如若今日白家不肯还我自由身,这书和信可就派上用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以谋逆余孽的身份同归于尽就是!”

白二老爷此时也不犯糊涂了:“死丫头好大的口气!信不信现在就把你绑了沉塘,对外说人病死了,连夜发丧,到时候你们韩家也无可奈何!”

“我今日既跪在这里就不怕死!与其一生被困在糟烂腐朽的白家,倒不如死了痛快!你们大可弄死我,不过我已与兄长约定好,从定州到上京不过四五日的路程,若是再过十日他未见到人,自会将白家是镇北候谋逆案余孽的罪证呈交都察院。”

“韩穗,你可要有良心啊,”于氏使劲拍着胸口,痛苦道,“最初可是你大伯母求着白家娶你进门的,当年为了救你大伯父出狱,你公爹动了多少关系求了多少人,搭进去多少银两,如今你们韩家发达了,就要过河拆桥置我们于死地啊……”

“婆母,您这是还拿我们韩家当傻子待呢?”韩穗单眉一挑,一双清冷凤目流露出恨意与鄙夷,“我大伯父当年冒进贪功不假,可至深陷囹圄的地步,还得多亏有公爹在背后推波助澜!”

“彼时你们夫妻二人早就盯上了白家藏书阁内的古旧字画,却碍于定州地方小、熟人多,偷出去揭裱倒卖容易被察觉,这才打起上京韩家的主意。原本你们想用韩家的家传揭裱手艺,合作卖画分利,待打听后才知,曾被钦点为国朝第一圣手的韩画直,生前居然只把此技传给其孙女一人。这倒是给了你们方便,干脆拿了我大伯父错处要挟我嫁进白家,直接省去一道分利的手续,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韩穗瞧着于氏躲闪慌乱的眼神,冷笑一声:“至于公爹声称救人用的银两,婆母难道忘了,您早就从我的嫁妆里抠走了呀,只多不少。更不用提这两年我被你们以性命威胁,日夜伏案修补字画,光经我手的就有三十七件,往少了算也值两千多两纹银!若这些还不够还你所谓的‘恩情’,那敢问我冒着杀头的罪名替白十一……”

“够了!”这一声吼白老夫人仿佛使出了全部力气,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怔。

只韩穗除外。

她早就料到,今日跪在这里,不管是揭露白家曾暗中支持柳挚也好,控诉白家诈娶她也罢,能叫白老夫人低头的软肋,还得是白十一举人身份的秘密!

“够了……”那声音又重回嘶哑无力,重重叹息,“不必再说了,你今日闹成这样,是铁了心要离开白家,若老身不成全你,怕是整个白家都要给你陪葬了!”

白老夫人挣扎坐起,勉强维持威严,道:“然和离事关重大,不可仓促而行,须等老身去信给你韩家长辈再详议。今日过继子嗣,本是为了你好,可你却搅扰得众人不得安宁。几位尊长也合该累了,就先散了罢……”

不好,这老太太想用拖字诀!

韩穗心中一凛,若今日她不好容易搭起来的戏台子就这样不了了之,日后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先不说韩家掌事的大伯母断然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只说去信回信的这几日里,白老夫人保不齐就能想到别招把这盘于她而言是死局的棋给盘活了!

堂内脚步挪动、衣衫摩挲的声响,无一不刺激着韩穗的大脑,她飞速思索着,却只能想到那唯一能钳制住白老夫人的秘密。

可一旦将她曾冒着杀头风险女扮男装替白十一考取举人功名的事揭露,无疑也把自己的致命之处交给了虎伺狼环的白家。

就在她百般纠结是否孤注一掷时,一声苍老却有力的“且慢”,将或想走或不想走的众人戛然止在原地。

韩穗抬眼,只见白叔公不知何时已从角落走出,手中拿着《焚书》与那几页信,站在白老夫人近前,定定道:“陆氏,白家今日必须得把此女逐出家门!”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