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郑二郎,加班狗!(1 / 2)
沈知微并不知内院的这一番争执。暮色渐浓时,她才搁下手中湘妃竹绷架。铜灯台上跳跃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随着穿堂风摇曳出深浅不一的波纹。她揉了揉酸胀的肩颈,望着案头堆积的玩偶草图若有所思??根据郑二郎的要求,她先粗粗画了个正在主持大典的官员,尝试着加入礼部侍郎的元素,将威仪与轩昂结合。然则,做得过程中,她还须随时调整细节,以免有违制僭越的风险。
“礼部侍郎持剑主持大典……很梦幻啊。是不是要在腰间多添几缕垂坠的绶带?剑柄的细节也要雕刻得更有仪式感……”她边想边画,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姑娘,可用晚膳了。”是厨娘阿香的声音伴着叩击门板的脆响传来。沈知微应声而起,却不慎带翻了案头青瓷笔洗。清水漫过散落的画稿,将未干的墨迹晕染成水墨烟云。她慌忙抢救,却见一幅被浸透的草图上,原本工笔细描的冠冕竟在墨色氤氲中生出几分飘逸,倒比先前更添神韵。
这一夜,沈知微辗转难眠。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织就银白藤纹。“虽然莫名来到这个时代,又身世堪怜,但有屋住有衣穿有亲人,一切就算过得去。若用心筹谋,没准能找到一番别样天地。尽一百分的努力,有八十分的收获就很让人满足了。”她笑笑,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借着月色将白日里浸湿的画稿重新铺开。画稿在夜风中微微颤动,那些被水渍模糊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交织成绯衣官员持剑而立的剪影。
待沈知微完工已是两天后。将最后一针细密地缝合,随后将小玩偶轻轻摆正,她长舒一口气。窗外传来许灵初的嬉笑声,混着檐角斑鸠叽叽喳喳,倒像支欢快的曲子。这次的新作??持剑小侍郎,较之前更加精致考究。不过她特意在细节设计上取神似而非形似,避免因过于逼真而显得僭越。
腰间的绶带虽然飘逸自然,却稍稍简化了礼制纹饰,用银线勾勒出流云纹,远看如银河倾泻。袖口的云纹也只是点到为止,像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远山,隐约可见但并未过于显眼。冠帽上的金线虽添几分华贵,却以流畅的线条代替复杂的细节,以保有一份轻松雅致的趣味。
她将玩偶摆放在一个竹条编织的精致小篮里,竹篾上还残留着新竹的清香。上覆一层透明冰纨纱,这样玩偶的整体形象一目了然。这种包装不费什么成本,却算得有点意趣,又方便展示。
许谦此刻正在书房内修改一份公文,案头摆着个鎏金香炉,青烟袅袅中隐约可见‘明经科’几个字。此刻,他正望着手头公文出神。礼部与国子监为着科考改制之事已‘交流’月余。作为从主事,他虽不必直面那些唇枪舌剑,却也嗅得出朝堂上涌动的暗流。
“舅父安好。”沈知微清泉般的声音打破沉寂。许谦抬头,正见外甥女提着竹篮盈盈立于门前,晨光为她鸦青的鬓角镀上金边。他忙招呼外甥女,沈知微笑盈盈进屋,将小篮双手奉上:“舅父,这是郑二公子托付制作的玩偶,现已完工,劳烦您代为转交。”
许谦接过小篮子,拿出玩偶细看,不禁露出赞叹之色。“熙熙这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这简直就是…”‘崔侍郎本人’几个字在许谦嘴里打了个转,又觉得拿玩偶比喻上官不妥,于是把话咽了回去:“神形兼备啊!这般精致的玩偶,我都要忍不住想收藏一个了。”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沈知微忙道:“舅父过奖,不过是尽力而为。如果郑二公子有任何不满意之处,还请您转告,儿随时改动。”
许谦还在甚有兴味地对着玩偶端详,“这绶带......”许谦指尖抚过银线绣就的流云纹,“可是参照了《舆服志》里的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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