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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一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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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帝最终动用了改判之权,他没有道明,仅是说:“靖王,可以离开了。”

秦衍远视那尊御座,它所供奉的帝王陷入了一片阴影中,面色被完全吞噬。

他静立片刻,视着阴影勾勒出的天子轮廓道:“太子被诛杀后,平康帝、燕王、齐王鼎峙,并争朝权。手足之间本就有隙,奸佞乘间从中挑唆,以至相互推刃。本王从未涉足其中,我秦戎钺所行谨按圣旨钧意,绝无不臣之心。”

“君使臣以礼,待臣以法,臣事君以忠。君臣不和,必有内变。陛下败乱国典,陷事于本王,若说臣有无君之心,那便是怨望之心。”

“大秦奉宗庙,安社稷,利国民,莅朝堂之君位,请陛下自鉴,堪居否?”

“三日后,平康帝的登基大典,恕本王不便出席。”

“念在手足之情,请陛下恩准齐王的尸身入皇陵。”

言毕,靖王扣上领口处的最后一粒襟纽,离开了当下这场审判。

辰初,天色还未亮,灯笼里烛火的光晕被檐外的雨色浸染得奄奄一息,不住地挣扎跳跃,忽明忽暗。

一人跨出殿门,他的视线偏转,没有落空,得到了另外一双眼眸的收留。

温绪默视其中一人,她仰视面前人,眼里的湿意无处扩散,积攒在了眼底,唇角微微扬起,无声而笑。他的视角里,花鸟司司长唐颂初次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专注、失神,留意不到除了靖王以外的其他人。

他静思回忆靖王谋反坐赃一案的案发始末,案发后花鸟司司长唐颂驰马夜奔,至永安宫门前同靖王暂别,继而夜访云汉斋向昌睦公主寻求援助,遭遇拒绝,而后因立场的选择,同兵部尚书萧羽决裂,之后在案情取会阶段,向中书令段浔再三俯身曲颈,最终前往御史台同靖王告别。

她惊慌,迷惘,决绝,悲伤,她身上的花鸟遭受围堵,容颜暗淡。她的眼眸抬起又落下,落出成片翳霾。

他自居俯瞰的高度,见证了这一切,但却并非眼见为实,他的窥探欲望受到了她的蓄意牵制。

她玩儿了出伪装的把戏障人眼目。

鹰犬之才,如是。

他视着她,倘若她的目光有所偏转,同他对视,她的眉眼间定会浮现出平静的挑衅。

她没有,没有向他施加一丝嘲讽。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无意的傲慢。

待高台上仅余他一人时,温绪默默挑唇,一声低笑。

嗤。

转身步入殿中,平康帝隔着御案抛下一封牒文,“啪”地一声落在地砖上,在偌大寂静的殿堂内荡出回音。

温绪跪身请罪,“陛下息怒,臣……”

秦哲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大监瞧瞧这封牒文。”

温绪领命捡起面前的纸页翻开来看,这是一封关于幽州节度使梅向荣近一年的政绩考核,御史台御史中丞冷思州给出的评判结果为“上上”。

他合上牒文,无声叩首,听闻平康帝道:“昌睦同杨培芝、燕王、靖王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伙同着编织了一场骗局,诓了朕一把,大监你说,既然靖王有那面狼头纛,他还聘用讼师做什么?”

此话并非疑问,而是一种平静的愤怒。斩将搴旗之功勋是一国将领能在战役中获取的最大荣耀,靖王在涉案之初便可动用议功之权同法司体系周旋,甚至“将功抵过”,得到豁免罪名的可能,他却没有。

靖王选择接受法司的审问审判,甚至是拷鞫,直至生死交替的最后一刻才揭开了武州一役暗藏的面目,他甚至揭开了沐抑愁一案的真相,这一出手,就是反杀必杀之技。

靖王就是要让平康帝颜面无存,而那位讼师卓弈,作为这桩案件的见证者,会是为他在坊间正名的喉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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