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4(2 / 2)
“后天就走了。”
“那……你要回家看看吗?”
风笛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观察着风筝的神情,期待着风筝回答,可风筝只是摇了摇头,“应该没时间回去。”
风笛有些失望,“爸爸这些年苍老了很多……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爸爸经常和妈妈吵架……”
爸爸这两个字,永远都是风筝心底最痛的触点。
过去的事情,她其实觉得她爸爸应该担负更多的责任,尽管她继母对她不好,可她和她继母没什么血缘关系,她继母没什么义务对她好,但是为什么爸爸不爱她?为什么爸爸永远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为什么为了家庭的和平,她爸爸永远牺牲的都是她?这是风筝时至今日都想不通的,可她又很难真正的去憎恨她的爸爸,她爱她的爸爸,而她的爸爸给她的爱却少之又少,这个事实时常让她伤心不已。
“风笛,我有些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头再聊可以吗?”风筝并没有回答风笛的问题,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好。”风笛也不做过多的纠缠,只是拿出手机,问道,“姐,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风筝想了一下,没有拒绝风笛的这个要求,拿出手机让风笛扫了一下二维码,加好后风笛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很认真地对风筝说,“姐,见到你真好。”
风筝没有回应,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一晚,风筝失眠了。
她一个人站在卧室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灯火辉煌的夜色静静出神。
那个家,回忆起来满都是争吵、嘶吼、欺骗、暴力。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再回到那个家,并且完全不触碰那些回忆。可是,她必须要承认,尽管那个家让她伤透了心,她的心底,还是有些许记挂她的爸爸的。
她不辞而别,她爸爸有没有找过她?想过她?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对她这个女儿心怀愧疚?
十年来,她开始第一次想象这些她原本觉得无聊的事情。
有一种观点说,父母对子女,打是亲,骂是爱。风筝难以苟同,她爸爸每一次对她施以暴力她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是争吵时狰狞的表情,说过的过激言语,一点一滴她都记得,如今想来,依然难以平静。
她觉得,爱,应该是有话好好说。
蔚然翻身没有摸到风筝,下意识地醒了过来,房间内光线很暗,风筝环抱着双臂站在落地窗前,显得她又瘦又小,他起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风筝,“睡不着?”
“嗯。”
“想聊聊吗?”
风筝转过身,“蔚然,你和你爸爸吵过架吗?”
“当然吵过,小时候上课不好好听讲,偷偷写小说,没少挨我爸训。”
“那你爸爸打过你吗?”
“谁小时候没挨过打?”
“你还记得都是因为什么事吗?”
蔚然想了想,“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反正都是因为我淘气闯祸。”
“我爸爸一共打过我四次,每一次我都记得很清楚,是不是因为我太敏感了?”
“说来看看。”
风筝靠着落地窗在地毯上坐下,“第一次是全家人一起吃火锅,说到我的学习问题,那时候我学习不怎么好,就想和薇薇一起去上一个补习班,我爸爸和我继母不同意,我不高兴,就和我爸爸犟嘴说,‘风笛要什么你都同意,我要什么你都不同意’,我爸爸听后就抓起装菜的沥水篮扔在了我头上,然后我们争吵了起来,他连着桌子一起掀了,那么烫的火锅浇到地上,我吓得使劲儿往后躲,风笛被玻璃碎片划伤了脚,我继母和我爸爸吵了起来,接着我爸爸就不吭声了,换成了我继母声嘶力竭,让我找我亲妈去,说我没家教,有人生没人养……”
这是风筝第一次和蔚然讲起她这些破碎不堪回忆的过往,蔚然听着,心里很是心疼。从前他尊重风筝,不探究她的过去,觉得他爱的是现在的这个风筝,与过往无关,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每一个人的现在,都是用过往的一点一滴雕刻而成的,想真正的了解一个人,过往是会提供很大的参考意义的。
“第二次,是因为买电子词典。那一年我上初三,我们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建议我们每个人买一个电子词典,在他那里登记,由他统一去给我们购买。班上的同学几乎都买了,我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我继母很不高兴,觉得我很不懂事,不体谅家里的情况,其实,我一直都搞不懂我家里的经济情况,到我这,好像什么都拿不出来,但是风笛吃好的、喝好的,还可以去上小提琴班,我继母买护肤品、做美容动辄上千块,90年代,这些都不是小数目。后来我说了一句,班里的同学都有,我也想要一个,我爸爸生气了,在争吵过程中又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桌子也掀了,一些装饰品全部都砸了。其实那个电子词典不贵,两百块好像,但是那是我最后一次问他们主动要东西,那一次我长了记性,从此以后,都不再问他们要任何东西。”
“第三次争吵的时候,我奶奶的老房子拆了,我爸爸添了一些钱,拆迁补偿的时候换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说是大一点的房子,其实也没大到哪儿去,我继母说我迟早要嫁人,不需要单独给我准备一间房,所以选了一个两室的房子,我爸和我继母一间,风笛一间,我和我奶奶住的那间是个小杂物间改造的,那时候我只有高一,离出嫁还很遥远。搬家的时候,家里面全部都换了新家具,客厅、风笛和他们的卧室,全部都是全新的家具,只有我和奶奶那间用的是我奶奶以前老房子的家具,只是那个柜子太破了,他们便给我们添了一个新柜子。”
“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有矛盾。我继母嫌我奶奶干活不干净,经常骂骂咧咧。有好几次我都听见她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和我爸爸说,‘你妈脏得和猪一样,你看我妈,和你妈差不多年纪,哪有这么邋遢!’我和你说过,我奶奶在我心里地位很重,所以那个时候我对我继母的厌恶几乎已经到了极点。为了和我们这些‘猪’划清界限,我继母和风笛什么东西都是专用的,他们的筷子和我们不放在一起,碗也是单独买的,她甚至还买了一个马桶垫,她和风笛上厕所的时候就铺上去,平时就叠起来用袋子装好,放在卫生间的门后面,有一次风笛忘了收,我听见我继母教训风笛,‘你不收起来,奶奶他们用了以后就脏了,咱们还怎么用?’好像我们都有传染病一样。”
风筝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从前她其实并没有认真想过她继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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