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休妻(1 / 2)
父亲书房的地砖共有一百零六块,元肄左手边的地砖缺了一角,右手边的则是边线处凹凸不平,而他膝下的这几块却正好平整。
这是元肄自小总结出来的经验,因而从小他要跪时,总跪在这方寸之地。如此,便能少些苦痛。
但此时元肄盯着这些青灰青灰的地砖,满眼满眼都是暗沉的青灰色,却宁愿跪得更痛些。
他鼓足勇气,说:“儿子不愿意。”
“哦?”他的父亲问。
“儿子与她几年夫妻情分,不愿因为这样的小事断了,这也并不是她的过错。”
“小事?本命中的妻有七去背来我听。”
元肄攒拳,仍是没有松口,“您让我广纳姬妾开枝散叶,我也做到了。”
“这是两码事。”
元肄从地砖前抬起眼睛,望向身前高大如山,负手而立的元欢,问:“为什么?”
元欢的脸皮没有丝毫颤动:“因为我要把皇太女嫁给你。”
元肄的眼里有风暴扫过,他顿住须臾,元欢照旧挡在他身前。
父亲叉开腿高高俯视,儿子跪地低处仰视。
元欢的浓眉长髯之间赫然眯长了双眸,颇有狼顾鹰视之感,他不需要再说什么,自有一股气压威逼着元肄去说。
“为什么……”
元欢却长长一叹:“这点头脑怎么当我的儿子?她不嫁给元家人,还能嫁给谁?”
“不。”元肄有些发抖:“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难不成是你老子我吗?”元欢忽然抚须长笑。元肄看着父亲的笑容,只感到心里发怵,头皮发麻。
元欢咋着舌,像是真的掰着手指头认真考量过:“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样也未免做的太绝了点,以后史书上怎么记我?”
元肄心里的震惊到了极点,只他还是努力摇头:“不,可还有二弟,他还没娶妻,年岁也可,为什么要是我?”
元欢又叹:“肄儿,你是我的长子,怎么总是这样蠢笨。你是定安公世子,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我为什么要绕过你选你弟弟?”
他绕着元肄踱步子:“肃儿么,虽然像我,但他名声不好,又是次子,让他娶了公主,岂不是让你们兄弟阋墙?”
他口里说着“公主”,全然忘了沈星澜已经被封皇太女,又说元肃名声不好,更是忘了元肃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元肄虽然仁善,但头脑并不笨,在这几息之后已想明白了许多,他说:“我对这些根本没兴趣,也不在乎谁当皇帝,我怎会与他阋墙,反倒是二弟,你不怕他会对我有嫌隙吗?”
元欢道:“他不会。”
“因为他是您的儿子。”元肄道。
元欢道:“我自然了解他。”
元肄盯着元欢:“您只是不喜欢他。”
元欢俯视,极高的眉骨碾压眼眶,将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碾入晦暗里。他没否认,那便是承认了,但是承认又怎么样呢?他是父亲,怎么样都是对的,喜怒都由他,因父亲是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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