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体面(1 / 2)
秀珠等人已经备好午膳在角落里候着了。
元肃从沈星澜的笔尖上抬起头,捏捏眉心,“中午了。”
沈星澜也才注意到日头:“一写就忘了时辰,元卿留下一起用膳吧。”
她做公主时,身处内庭,别人看她、她看自己,最先看到的都是身为女子的身份,只有莽气十足的韩谌可以不在乎,以师傅的身份与她亲近。
然而她做了皇太女,君臣身份替代男女大防,她可以自如地邀请宾客设宴研学,没人敢指点。
因她是储君,要跟着皇帝与师傅们研习政务,因她将来,是要登大位。
她一脚踏进原本独属于男人的地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如今她留元肃用膳,亦是她的自由。
她喜欢这种自由。
午膳已经全部摆上了,元肃只略略一瞟,蹙起眉头:“殿下的午膳就这么简单?”
也有些太不像话了。
元肃冷声:“掌膳的是谁?”
沈星澜道:“不关他们的事,是宫内各处都做了节俭,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没必要顿顿荤腥。”
宫内力行节俭不假,吃穿用度都做了缩减,沈星澜吃食也尚清淡,只因元肃来了,多加了几道珍馐。
她说:“可能太素了,请元卿将就一下吧。”
元肃目光扫过她身上,想来她确实体弱,是得吃清淡点。
只又想起一事来,故而撑起双臂,有意说起:“听说前段时日殿下将宫里人都换了一波?”
沈星澜安之若素地支起筷子:“是啊,那个掌宫的张奇总是克扣我的日常用度,就连吃个樱桃梅子,他也是时常以次充好,若有事情找他,更是百般推脱。还对我宫内的侍女动手动脚,一个阉人也不老实。”
元肃怒道:“竟有这事?”
沈星澜用力点头:“是呀!我本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但他也太得寸进尺了些,几乎将我的东西都扣下了,连带丞相送我的珠宝,也被他偷去不少,我自然不能留他。想必丞相与元校尉知道了这事,也不能留他。”
元肃本是怒的,然而又见她一闪而过隐在背后的笑意,那怒意便拉细了他的双眸。
这其中有多少她夸大的成分,谁知道?只她并不在意叫他知道,有恃无恐地耸人听闻,因她知道在这些事上,他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肃伸手拍拍袖上的灰:“既然如此,换上的人若合您的心意,就接着用吧。臣没您想的那么小气。”
沈星澜抿唇笑道:“谢谢元卿体谅。”
元肃夹起一块鱼肉:“这些菜也不算可口,明日我带家里的厨子进宫,给殿下尝尝。”
沈星澜道:“好呀。那明日还留元卿午膳吧,正好有些事情可以再请教一二。”
元肃抬眼略了她一眼,将那微微浮起的笑意很快地藏住了,只他也不知自己或有瞬息的笑容,也就无法解释因什么而笑。笑是本能,藏也是本能。
明日,又能再见面。
日落西山后,宫内点了宫灯,烛光摇曳里,沈星澜静坐礼佛,直到流输送了药来。
沈星澜睁开眼睛:“怎么今天是你送来?”
流输道:“秀珠和揽风姐姐都病了。”
“白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御医来看过了吗?”
流输点点头:“御医说是风寒,怕传染殿下,她们暂时都去别苑了,今夜奴婢当值。”
沈星澜瞥了一眼盘中的药碗,说道:“你放下吧,我等会喝。”
流输道:“李神医给的药也拿过来了。”
沈星澜道:“宋益给我开的药挺好,我这半个月都没再被梦魇所困,定心丸先停一停吧。”
流输放下药盘后退出了房间,烛光在黑漆漆的碗底映出一个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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