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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嫁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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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抱着那布裹,小心翼翼地询问孙妈妈:“这个怎么办?”

孙妈妈流泪:“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放在这里让夫人看到吗?拿去埋了吧。”

一身是血的医女往外走,刚拉开门,就听孙妈妈叫道:“别开别开!别把外面的凉风带进来了!”

拿了个衣服给于荟包紧了,才说:“好了,你出去吧,记得快点。”

天色灰沉沉的有些暗了,又或者已经过了黑夜,现在不过朝霞未升、金乌未起,日头还埋头山坳里纹丝不动罢了。终究是屋里人生死纠缠、昼夜翻滚,再出来时俱不知时辰几何。

元肃还在屋外等着,见到宋益和沈星澜出来,神情一凝。

宋益出门后咳了两声,显然是被屋内的血腥气熏得够呛,他回禀:“夫人已经落胎了,这两天还会再开些药,帮她清出瘀血。”

沈星澜的远山眉下捧着一汪秋水:“这样,她就没事了吗?”

宋益抿了下唇,他怎么告诉年轻的皇太女殿下,女人无论小产还是生育都是九死一生,许多女人即使顺利生产,腹中若有淤积不尽,也可能会要了她们的命呢?

将来,她也要走上这条生死路。

于是只能安慰殿下:“没有大碍,几副药下去就能见好。”

宋益要走,然而元肃拉住他,“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吗?”

宋益感受着元肃抓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偷偷瞥了一眼那个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知道,除了您以外,我没见过其他人。”

“不光是你,你带来的医女,也让她管住嘴巴,不然,你知道后果。”元肃放开了手。

院子里紫薇花落,蝉鸣林静,元肃一步一步下了阶梯,走到院子中央。

天边翻了鱼肚白,终于多了一抹亮色,沈星澜模糊在昏暗里的身子透了个亮堂,天光里,元肃看到她整个人在轻轻地打颤。

床榻上撕心裂肺的叫喊,下身的鲜血染红了床褥,只因那个女人急需引产,这一幕对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来说,冲击不可说不大。

出了房间,风吹醒了脑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不停地战栗。

元肃取了水来,看她喝下,再慢慢从虚脱战栗中恢复过来。

当晨曦洒满山头,暖了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终于不打颤了。

元肃道:“你不应该来的。”

“我实在想看看,我只是……想看看,她是因为我才这样。”

元肃含腰往低处看,轮椅上往后缩的一掌暗红逃不过他的眼睛。

元肃伸手握住沈星澜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带了出来。因是未来得及清洗,被风吹干了被日头晒干了,手掌上的一抹血迹如腐烂在泥里的红海棠,暗得发黑,映在元肃墨色的瞳内,分不清彼此。

元肃松开了手,只回:“让殿下受惊了。”

沈星澜沉默地收回手,刚才元肃抓住她的那一刻,他手腕上那个蜿蜒游走的疤痕似乎也摩挲着那抹暗红,割得她掌心疼痛。

元肃道:“我带殿下去溪边洗一洗,总不能这样回去。”

沈星澜抿唇,而后道:“好。”

韩谌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做事却实在踏实,他不知怎么在京都郊外得了这么个养人的住处,山清水秀之地,潺潺溪流之声,胜过达官贵人的别苑无数。

元肃蹲下在溪流里沾湿了帕子,一片灰蒙的弯曲背影抖落晨光,将沈星澜的缄默抖落几分。

她缩了缩发寒的身子,“女人生孩子,都会这样吗?”

元肃的背影仍弯着,只回:“不知道,没见过。我只知道我娘生我时,生了两天。”

沈星澜垂了眸,元肃转身将湿了的帕子递过来,“不要多想,这事离你很远。”

自然很远,又近在眼前,今日的事像一把刀子,将沈星澜时常辗转反侧的心事挑开了口子。

她想问,也忍不住要问。

“为什么不是你娶我?”

墨色在元肃眼里忽地化开,涌动起一股巨浪,递帕子的手就这么打住了,他实在没料到这丫头会突然这么直白。

“为什么不是你娶我呢?”沈星澜问道:“这样对谁都好。”

元肃收了初时的错愕,反问:“为什么对谁都好?”

沈星澜道:“元肄大我那么许多,又有妻室儿女,我并不想屈就嫁他,也不想因嫁他害了别人。”

元肃问:“所以你就愿意选我?”

沈星澜道:“你救过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元肃淡淡地讪笑:“谁敢害你呢?你是大周的储君。”

沈星澜点头:“是,所以我信你。”

元肃问:“但你也不心悦于我。”

沈星澜只望着手心,看那片暗红融散进湿漉漉的帕子里。

冷露打在元肃的肩上,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反笑出声,冲散了几许寒意:“何必呢?殿下真要这么屈就自己?谁也没让你从咱们兄弟二人里选,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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