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少康(1 / 2)
天亮后,屋外果然覆了一层雪,南方不比北边,纵使下雪也不会积得太厚,人踩在上面最多陷了脚踝,扫一扫就能扫出一条路。
天还是冷,幸而宫内都有地龙,烧得热乎乎的,并不会冻着宫殿内的人。
宫人们往往都盼着在殿内当值的差使,就是为了沾沾这来之不易的暖意。毕竟下等宫人们住的地方远比不上这里,冬天里只靠着些许炭火过日,许多人的手里都有冻疮。
阮梓君推开一扇小窗,让窗外的雪景照进东堂,也叫屋内的暖气散一些到值守外面的人那里,檐下侍候的宫人稍稍受了暖气,俱抻抻缩起来的身子,终于舒坦少许。
侍中王安继续着今日的研学,这也算是储君的必修课,王安自恃有些才学,总在这种场合强出个风头,当一当储君的老师来。
这回讲的,便是品评帝王功过是非,王安滔滔不绝,更是顺带着把大周朝的开祖皇帝给大肆吹捧一番,捧上个“千古一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王安的声音像无趣的背景音,或高或低或近或远,主位的沈星澜第五六七八次默默按下快要打出来的哈欠。
撑着腮帮子,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去,窗外白霜铺地、玉树琼枝,正有宫人站在树下持帚清扫,阵阵雪雾弥漫空中,如烟而散,留下数堆雪丘林立,观此一景,远比坐在堂内听王安夸夸其谈有趣多了。
说起下雪,沈星澜不免想起了昨晚。
昨晚,其实并没有发生些什么,但不知为何,拔步床内的气氛就有些凝重。沈星澜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虽不曾再抱住她,但她也很难睡得安稳。
他说,他最近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说这话时,屋里已熄了灯,不知是什么神态,只听声音,也听不出更多情绪。只凭直觉听,似是有些冷淡。
再醒来时,元肃果然已不在身边,床那侧褶痕肆意,残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沈星澜换了一只手撑住另一侧腮,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
绝不是因为元肃。
沈星澜又换了一只手。
不应该请王安的,都在说些什么呀。
她扣扣脸颊,实在想把王安的嘴用针线缝起来。
“不然。”但听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将沈星澜越放越远的思绪一瞬间拉回。
只见堂内侍立之人中,一个身影裙衫清丽、身段窈窕。
阮梓君垂目而立,缓缓道:“若论功绩,下官认为少康优于太祖皇帝。”
正在讲学的王安愣了一下,在场众人也都略有怔愣。
只这行为并非唐突,原本研学就应是各抒己见,互通论见。只不过今日元肃缺席,这里王安官职最高,他又大包大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主位的沈星澜更是在走神,研学变成了王安一个人的主场。
现在居然有人直接打断王安,反驳他的观点,被他讲得昏昏欲睡的众人皆来了精神,抱着八卦的心思一探究竟,只定神一看,都惊讶于对方居然是个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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