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2 / 2)
这是梦吗?
沐灵忱扫过周围的设施,眼前的房间虽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闺房,却有着异常的熟悉之感。林之礼的心疼即将溢出眼眶,沐灵忱不忍让他担忧,哪怕是在梦中……
他点点头,允许了那名大夫靠近。
“爹爹,这是哪里?”他一开口,嘶哑的嗓音让沐灵忱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声音。
林之礼安抚着他的情绪,泪意止不住地外泄,“灵忱,你怎么了,你别吓爹爹,这里是你的房间啊……”
他的房间?沐灵忱原因察觉到了不对,他问道:“我们不在涿州吗?”
每当梦见那些回忆,他总是在涿州的家里,这还是沐灵忱第一次梦到其他地方,可眼前的这个家让他仍有归属之感。
“涿州?”林之礼摇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求助似地看向大夫,可那名大夫把了脉后摇了摇头,猜测道:“令郎的脉象平稳,高烧也已退下了,接下来只需静养,许是落水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将臆想当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沐灵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想起了那真实的溺水之感,只觉得这场梦境竟如此连贯。
“落水……”他喃道。
见沐灵忱沉思起来,林之礼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仍是一阵后怕,忙抱紧了沐灵忱,眼底的淤青带着浓浓的担忧。“灵忱,你不记得了吗?你和爹爹说想自己静一静,谁知你竟如此想不开……”
“想不开?”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林之礼抹去眼泪,像是不愿提起那件事,急忙转移了话题,语气中还带着莫名的埋怨,“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提起她,灵忱饿了吗?爹爹给你熬了些开胃的粥,我们先垫些肚子再喝药好吗?”
“你这孩子,可要吓死爹爹了……”
沐灵忱点点头,顺从的模样让林之礼更是心疼,父子俩拥作一团,四目相对,沉重氛围中充斥着温馨。
沐灵忱贪恋那份温暖,窝在林之礼怀中不愿分开,心中却在回想他入梦前的一切。
他记得他似乎到了人间,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呢?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房间内的侍从不愿打破这份美好,静步退下,顺带合上了房门。不知过了多久,沐灵忱仔细听着爹爹地唠叨,恍然间在屏风后看到一道蹑手蹑脚的身影。
他一眼便从那道身影认出了来人。
他的娘亲正藏起脚步,做贼似地探出脑袋,窥视屏风后的情形,却正巧与沐灵忱的目光对上,仅是一眼,二人同时红了眼眶。
来人眼眶微红,只想上前抱住捧在手心的宝贝,却忘记了身侧的屏风,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顾不及拍落膝上的尘屑,沐寻双俯冲到床尾,想要上前,却碍于礼数,犹豫不决。
沐灵忱没有想太多,他见到这张思念已久的面孔,下意识张开双手,像儿时渴求拥抱般扑向沐寻双。
“娘亲。”
他真的好想见到爹爹和娘亲,被天玄宗的师兄弟们嘲讽时想,被诬陷时想,被欺骗时想,入梦时想。
原以为今生只能在梦中拥抱儿时的温暖,可得知了她们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沐灵忱只觉得无处去诉说多年来的委屈。
“娘亲,你们到底在哪里……”沐灵忱再忍不住泪意,思念如潮水般喷涌。
这声惊天地泣鬼神地啜泣将沐寻双吓得不知所措。“你这孩子,阿娘和爹爹一直都在啊。”
沐寻双十分感慨,“小时候,团团走到哪里都要阿娘抱,这长大了,连团团也不让叫了,别说抱了,连小手也不能牵了。”
“还是现在好,没想到小团团生了场病,竟然母亲我重现当年的殊荣。”
对沐寻双来说,自家的捧在手心的明珠还肯亲近大,可不就是比升官发财更有荣誉可言。
沐寻双一边心疼自家的宝贝,一边又对沐灵忱的脆弱十分受用,发红的眼眶也逐渐转成了笑意,毫无意外地收获了自家郎君的白眼。
“沐,寻,双??”
一声冷呵下,沐灵忱收起了笑意,可还是被提起了耳朵,顺带拉下了床尾。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说了多少遍了,灵忱已经长大了,男郎的闺阁不能随便进了,给我滚出去。”
沐寻双十分不服气,“团团是我儿子,我来看我生病的儿子怎么了?”
沐灵忱看着她们两个在眼前拉拉扯扯,熟悉的画面将他拉回到儿时,又是一阵感伤。
“嘶~快松手,你看团团都心疼他娘了。”趁着林之礼被转移了注意力,沐灵忱挣脱开束缚,理正领口,趁机邀功。
“我下了朝就被萧雅拦住了,她要见团团,向我赔礼道歉了好一会。”林之礼的脸色在听见那个名字时瞬间沉了下来,沐寻双赶紧说道:“团团放心,只要娘亲在,她萧雅别想跨进我沐家的大门,娘亲已经将她拒之门外了。”
眼见沐寻双越说越起劲,林之礼低咳几声,在沐灵忱看不到的地方轻踹沐寻双的小腿,将沐寻双踹地发出高低不同的痛呼。
“咳~团……爹爹亲手给你的肉糜粥,我们先喝粥吧。”林之礼好险没被沐寻双带偏,沐灵忱自大了些和就不喜欢被人喊做团团,这个乳名早就被他忘了,没想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能被沐寻双翻出。
沐寻双发现说错了话,及时闭了嘴,见沐灵忱也沉下了脸,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林之礼吩咐着下人去取粥,刚端起带着热气的瓷碗,却被沐灵忱突然出口的话吓了一跳,瓷碗掉落在地,碎得不成样子,更将林之礼和沐寻双吓得心惊。
“萧雅……阿娘为何要与她有来往,她会害了阿娘的。”
就算是在梦中,她也从未梦见到萧雅二字,沐灵忱激动起来,“阿娘一定要离她远些,她会背叛阿娘的。”
沐寻双不知这句背叛该从何而来,她试探道:“团团,你还记不记得萧雅……她是你的……你的妻主。”
沐灵忱愣在原地,仿佛出现了幻听,也忘了回应周围的一切。。
他看着沐寻双和林之礼讨论他的“病情”,又向他多次询问萧雅的事情,最后得出了结论:他因情生恨,投湖自尽未果,将他和萧雅的过往忘了个一干二净。
沐灵忱只觉得荒谬,却被沐灵忱接下来说的话震在原地。
在这个荒谬的梦中,阮成鸿并没有称帝,反而是太女阮成因顺利继位,十七皇女阮成果也没有因起兵谋反而死,反而亲自率军平息了边疆战乱。整个大域在这二人的守护下越发繁荣,一片祥和。
而阮成鸿,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王爷,活成了酒囊饭袋的模样。
沐灵忱在这场梦中生在帝都长在帝都,从未踏出帝都半步,更遑论进入天玄宗修炼了。
这个梦不仅荒谬,在沐灵忱看来,甚至有些悲哀,像极了他中了幻术的臆想,充满了自欺欺人的谎言。他顿时便失去了沉溺其中的想法,只想逃离这个噩梦。
是的,这是个噩梦,这个梦要比亲眼看到母父躺在血泊中的尸身还要让人心痛。
因为沐灵忱清晰地铭记着发生过的一切,他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沐灵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缩回绸被里,盖住了身体,将头埋在了枕芯。沐寻双和林之礼见状,只得停下了争论,为他留出了独处的空间。不过这次她们特意留下了侍从看守在床边,生怕他再伤害自己。
阖眸而眠,沐灵忱本以为会脱离梦境,可睁眼闭眼,日起暮落,十日过去了,他还未从梦中醒来。
这梦中的一切真实得要命,沐灵忱处在其中,恍惚间甚至会怀疑他的记忆,真的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这日,在他看到楚寂从转角处踏着暮色而来时,沐灵忱在那一刻真的相信了这个离奇的梦境。
可惜,仅一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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