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20第20章(2 / 2)

加入书签

"此法不可!"杨延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肺腑里翻涌的黑水呛得蜷缩成团。他看见弟弟的伤口处生出莲花状金光,那是杨戬劈山救母时被昊天镜灼伤的印记。

杨坚的龙袍已被业火烧尽,此刻他正徒手挖出自己的心脏。那颗帝王心在黑雾中跳动,表面布满冰裂纹??每条裂缝里都封存着对长子的苛责。

"陛下省省力气。"崔珏挥袖招来鬼差,"您这颗心要留给千年后的手术台。当您转世为心外科教授,亲手给咳血的设计师换肺时,才会明白何为剜心之痛。"

独孤伽罗突然夺过判官笔,在往生簿上疯狂书写。她华美的指甲劈裂翻卷,写出的却不是字,而是连绵不断的"勇"字。每个字都在渗血,渐渐汇成渭水波涛的模样。

军帐内炭火明灭,杨延定的手指深深掐进兄长衣襟,帐外呼啸的风雪声突然化作春秋晋国的朔风。

曲沃的寒冬,兄长悬梁自尽,他流亡十九年,心中的痛与恨如同寒冰;扶苏的自刎,他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倒下;在吕后的威压下,他无法保护兄长,那种无力感让他几乎窒息;想要保护哥哥不受巫蛊之祸,却自己早早病逝,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宛城之战,哥哥满身中箭却叫他快走的最后笑容,成为他永远的痛;南梁时,看着兄长失足落水,最终病逝,他无力回天,只能抱着兄长的遗体痛哭。

他看见曲沃冬宫里悬在梁上的素白衣角,听见自己还是公子重耳时,指甲抠进宫柱发出的刺耳声响。那具冰棺中的容颜与眼前人重叠,千年未愈的伤口在肺腑间重新撕裂。

"萧统病逝那晚..."喉间泛起建康城的梅雨腥气,杨延定瞳孔泛起诡异金芒,"我在他药碗里加了双倍安神散,可那碗药..."金陵夏夜惊雷劈开记忆,他猛然松开手踉跄后退,"竟成了催命符!"

杨延平扶着案几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坠地成冰。帐外风雪骤然狂暴,卷起的帐帘外闪过秦宫玉阶上滚落的冠冕。

"扶苏剑锋抹过咽喉时,血溅在诏书上。"杨延定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魔气在周身形成细小漩涡,"我扮作传诏宦官跟到上郡,腰牌却被胡亥的人调换..."他忽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眼角赤纹蔓生,"那杯鸩酒本该是我的!"

帐内烛火尽数熄灭,黑暗中有蓝光游走如困兽。杨延平摸索着抓住弟弟手腕,掌心相触处爆出刺目银芒??那是周文王庙里伯邑考替他挡下天雷时留下的印记。

"阿广..."杨延平的声音裹着渭水冰凌,"你萧纲那一世被侯景囚禁时,你冒死送进来的蜜饯..."他忽然剧烈喘息,肺叶间回荡着水声,"我...含着睡了三个月..."

魔气凝成的冰晶悬在半空,映出几世轮回的残像。杨延定看见开皇十年的自己躲在屏风后,手中诏书被冷汗浸透。月光穿过千年时光照在兄弟交握的手上,帐外北风卷起隋宫东苑的海棠花瓣,混着北宋的雪片在两人发间融化。

"这次不走了。"杨延定眼底金芒褪去,颤抖的指尖拂过兄长发间霜雪,"管他紫微星还是幽冥律..."他忽然扯断颈间玉坠,九道轮回印在空中碎成星尘,"从今往后,你的命只归我管。"

杨延平咳出的血沫化作点点萤火,照亮帐顶流转的紫微星图。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兄弟俩的影子在军帐上交错成完整的北斗七星,风雪中传来远古巫祝的吟唱渐渐消散。

杨延平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雁门关的轮廓,喉间突然泛起熟悉的腥甜。他不动声色地咽下涌到唇边的黑水,青铜灯盏映得他面如金纸,却在对上二弟目光时绽出温润笑意。

帐外朔风卷着细雪,将杨延定铠甲上的血迹冻成暗红冰晶。他大步跨入军帐,带进一股凛冽寒气:"大哥,探马回报辽军先锋已过黑水河......"声音戛然而止,虎目死死盯着兄长指缝间渗出的墨色水痕。

"不过是旧疾。"杨延平拢起染黑的帕子,白玉般的指节因剧痛微微痉挛。那些在幽冥轮回中积攒的渭水,此刻正在他肺叶间翻涌,像是要把千年前的绝望都咳出来。

杨延定突然暴起,玄铁护腕重重砸在案几上:"旧疾?这分明是??"

"是代价。"素来温和的三郎杨延安掀帘而入,甲胄上的雪粒子簌簌而落,"二哥可记得开皇十年冬月?那夜你宿在晋王府暖阁,大哥却在渭水......"话音未落,杨延定已然踉跄后退,仿佛被无形的箭矢洞穿胸膛。

军帐忽然剧烈摇晃,辽军的号角撕裂夜空。杨延平霍然起身,苍白的唇抿成坚毅的线:"备战!"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喷在羊皮舆图上,蜿蜒如渭水支流。

幽都深处,崔珏的判官笔在杨素魂体上勾出第一百三十道裂痕。青面鬼差拖着惨叫的魂魄走向刀山,血雨落在杨坚的冕旒上,化作点点朱砂。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