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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奔跑吧少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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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刺目的白光刺得人头晕目眩。

还有一百多天才迎来自己十五岁生日的傅尧被解下眼罩,被向前推得一踉跄。他镇定地稳住自己身形,试图忽略掉这粗暴动作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不知道是这基地本来就藏匿在深山老林,还是为了不露痕迹,这来时的山路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从来不晕车的他此时也有点找不着天南地北。

他眨掉因为一时生理不适而分泌出来的泪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没有挂牌。车边站着一个肤色黝黑,膀阔腰圆的大汉,车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傅尧往四周看看,带他来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几乎没有犹豫,迈步向吉普走去。

仿佛天地间以那军车为中心,正向外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正压,傅尧面上虽然没表情,但实际上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克服心中那不安往前走去。没有几步的距离,那近似两米高的大汉看着他走过来,微微侧过身子,使傅尧得以看见那个倚在后座、双腿架在前排座位之间的男人,放松而懒散的姿态,却隐隐带了点伺机而动的威势。

“长官好!”

事实上傅尧连军校都没上过,更没有经历过正式的应征入伍程序,可以说是走了一个大大的后门,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做,只是含糊地喊了声。

“新人,”这声音低沉沙哑,一字一句道:“我还不是你的长官。你是走后门进来的,知道吧?”

傅尧没回话,他感觉到自己耳根“噌”一下热了起来,火烧火燎的,他挺直了腰杆,抬起头:“报告,我…”

该说些什么呢?他不知道,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毫无预案地被老头子扔到这里来,虽然说老头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自己的,但…凡事总有但是。

好在局面没有更难堪下去,男人从车里探出脑袋来,他笑了笑,招了招手,左颊上那道伤疤却被牵连着更显可怖。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想进陆战队,得有几把刷子。小子,跟上来,让我们看看你有多能耐!”

傅尧无措地往自己身上看了几眼:事发突然,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没换下来的校服,坐了一天的车已经有了折痕。黑色法式领的白色短袖衬衫,胸前还绣着由一只白鹿幻化而成的校徽,黑色滚白边的长裤,鞋子也是慢跑鞋,只有一点缓冲减震的功能,没有任何支撑防水保暖等等技术辅助。

尽管傅尧至今已经遇见并亲身经历过许多困难挑战,但作为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优越的家庭条件在各种方面力所能及地让傅尧享受到“最好”。要学习什么,都有最好的老师;任何运动,都会配备最专业最安全的装备。被要求在这样的场地、穿这样“不专业”的服装运动,傅尧本能地衡量了一下身体受伤的可能性。

但就在他下意识想尽量诚恳地表示拒绝时,军车已经缓缓开动,真的是“缓缓”,似乎就是在等着他追上去。傅尧一咬牙,跟了上去。

正为自己的前途疲于奔命的傅尧,不会想到在这世界的另一处,也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为了替未来的自己争取到一丝的可能性,麻木地迈动双腿。

顾梓聿还在默默地跑着。这是他的第二趟,万里长征才走了个开头呢。

现在的天气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凉爽,太阳慢慢升到头顶上,散发着十足的热力,阵阵袭来的饥饿和困倦令他不停地出冷汗。顾梓聿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节奏,他知道这个惩罚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体能极限,还好他这半年还有坚持和低年级的学弟们打打球,体力没有下降太多,不像一般的学生为了准备中考,已经有半年没有过较激烈的体育锻炼。

顾仲景站在车边生闷气:他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倔强,说跑就跑。是否同意让顾梓聿在在国内呆一年还不是最大的麻烦,他现在担心的是顾梓聿凭着一口气跑下来结果却把身子跑伤了。

自己明明知道这孩子的脾性,还硬要和他置气。这又是何苦呢?

看着那道坚定的身影,顾仲景想叫停,却又清楚地意识到不该开口:他当然知道,顾梓聿现在已经将身体的节奏调至了最佳状态,如果现在贸然打断他,却又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顾梓聿势必是要继续跑下去,直到逼出一个答案为止,而这样继续下去带来的会是翻倍的痛苦和伤害。

他知道男孩前段时间才大病初愈,早上起来还没有吃饭,可是他却不能因为这份心软而轻易投降。顾梓聿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提过这么过分的请求,听起来很合理,但这些事哪是如他想象这样的这样简单?他不想答应,甚至想把这小孩拽过来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不听话就打断腿,看他怕不怕。

慢慢跑着的顾梓聿正好经过他身边,男孩显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顾仲景在心里摁倒狠揍呢。

看来是被气得狠了,顾仲景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曾发愿不再对顾梓聿动棍棒。

第二趟,跑了有全程的五分之二了,他的身体接近第一次临界点,双腿如灌铅一样沉重,空气里很安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地狂跳,他尽力平稳呼吸,朝前看去,看不到的是栈道的尽头,偏偏,他的胃从深处传来一股压抑的疼痛,好像有一只沉睡的小怪兽终于苏醒,正张牙舞爪地准备大闹一场。

第三趟。顾梓聿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跑下两个9.8公里了,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笑,为自己所意想不到的潜力。冲过第一次极点的他现在似乎觉得身体轻了些,然而要命的是,他的胃越来越疼,加上昨晚休息的不好,现在出了一头汗,海边风又大,他的头也开始疼,好像里面有东西在撞,东一耙子西一榔头的,他觉得视线都疼模糊了,顾仲景刚刚踹的那一脚倒不怎么显得疼了。

他无力地向前迈步,像是去奔赴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役。速干的运动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风吹过蚀骨的冷,顾梓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如果知道顾梓聿这样嫌弃他合体的功能运动衣,傅尧一定会骂他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他此时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远处飞扬起漫天黄土的军车,没命地跑着,完全没有平时那副清冷矜贵的贵公子样。平日里整洁的校裤裤脚沾满了泥点,而深灰色的慢跑鞋早已辨不出原样。那军车就不远不近地吊着他,始终不令他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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