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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平十一年,紫宸宫。
“今日陛下又没有上朝?”
丘独苏问守在紫宸宫外的张德贵。
张德贵心有不安,可看了眼殿内,又望了眼丘独苏,也只敢点点头。
丘独苏闻言便打算直接进去,张德贵却拦下了,他战战兢兢地说道:
“先生啊,皈宁大师在里头呢。”
丘独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自今年年初开始,祁?便没再踏足过宣政殿,就连大朝会,也是祁言代为主持的。
紫宸宫一片死寂,唯一还稍稍有点人气的便是祁?会不定时地请大觉寺的皈宁大师进宫讲习佛法。
一个皇帝,整日里把斋礼佛,甚至还一度生出了要要搬去无量山住的想法,这可把他气了个好歹。
如今这般,丘独苏更是生气,他不顾张德贵的劝阻便直接一脚踏了进去。
刚走进殿内便见着檀香缭绕中,祁?与皈宁大师双双跪坐在蒲团上,皈宁大师嘴里不知道在叨咕什么“阿弥陀佛”,而祁?也像模像样,虔诚得很。
丘独苏朝他行了礼,祁?表现得十分热情,招了招手邀他一起来听。
丘独苏沉默了片刻,最后走了上前,耐着性子听皈宁大师讲了约莫两个时辰。
最后终于送别大师,丘独苏忍无可忍,开始诘问祁?,“陛下已经接连三次未上朝了,若任由栖梧宫等不轨之人擅作威福,他日我朝内怕是只知摄政王,而不知陛下,危矣啊陛下!”
丘独苏所言字字恳切,可祁?却头一次没有接他的招,看都没看一眼,转头进了内殿,最后侧身在贵妃塌上躺下,望着跟了进来的丘独苏,轻飘飘道:“那又如何?”
丘独苏一愣。
“朕呢,不过中庸之君,而摄政王有才有德,他在朝这般多年,这南楚上下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反而替朕治理得井井有条。”
见祁?表现得极为大度,且自知,丘独苏脸都要气歪了,“他是在替陛下治理吗?他是在替他自己吧!陛下,您是皇帝,一个大权旁落的皇帝最后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您不会不知道吧?”
丘独苏的话里带着几份威胁,本还嬉皮笑脸的祁?却突然沉了脸,他仰了仰头,嘴角噙了抹冷意,
“皇兄并非如先生所言是不轨之人。”
在丘独苏面前,祁?很少称呼祁言为皇兄,他不知皇帝对祁言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这么大改变,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朕自襁褓之时便被父皇立为储君,而皇兄被接进宫来后也与朕一同养在父皇膝下,皇兄聪慧,父皇很是喜欢,朕少时也曾忿忿,心中常觉嫉妒,直至南北对峙,为销两国干戈,他被留在北辰为质,当时东宫的僚属都在庆幸,朕却高兴不起来,后来他回郅都,又得父皇重用,甚至在朕登基之后一度把持朝政。”祁?问他,“先生觉得,朕该恨他吗?”
丘独苏没有说话。
“朕曾问过父皇,他对帝位可有觊觎,父皇告诉我,皇兄与我流着一样的血,他不会害我。”
“陛下信了?”
祁?想起昨晚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祁言,目光坚定:
“朕信父皇。”
…………
季府。
季无虞放下簿子,“刘慧娘你也要请来呀?”
“你不是说她之前经常给你送药酒吗?想来关系该挺好,就也送去帖子了,怎么了?”
“只是想沅水离郅都也太远了,她这来回怕是折腾。”
“没事儿,我让驿使先送去,反正来回路费报销,来不来看她。”
“那也行。”季无虞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驿使已经去了吗?”
“还没,帖子要明个才发出呢。”
“那来得及。”季无虞看向一旁的留葵,“留葵,你要不跟着驿使回趟沅水?我记得你头上还有两个姐姐,来郅都这般多年,都没见过了吧?”
留葵有些惶恐,“这、这怕是不太好吧,刚刚开年各府都要走动,婢子要是走了,府里这大大小小的事……”
“松萝是个可心的人,你多嘱咐她两句便可,又不是事事非得你亲自办。”
“是啊,你要是不放心你主子,我从栖梧宫支两个宫女来,你安心回家探亲便是。”
季无虞见她还在犹豫,又道:“不过你要是不想去那待府里也行。”
留葵忙摇头,“不是的,婢子愿意!”
“行,驿使明个走,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吧,多带点,可别漏了什么。”
“好!”
留葵下去后,季无虞还是点了祁言两句,“宫女就不用了,我府里真没什么事。”
“这不怕留葵挂记你不肯走吗,你瞧她怕成那样。”祁言又道,“不过九黎那边,领主来不了。”
季无虞已经在看另一沓簿子,那是尚食局递来婚宴上要准备的吃食,闻言抬了头,一脸无所谓,
“不认识,不来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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