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毒酒(2 / 2)
她没有闭上双眼。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江湖人,要做到的第一条便是,敢于正眼去看自己手中的猎物。
烙铁覆盖住红痕的一瞬间,白濯羽便听见云容章的喉咙中发出嘶哑的低吟和轻叫。她闻到了一阵焦糊的气味,然后又看见云容章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深黑的双眼中刹那间蒙上水雾又在瞬息之间有泪流出。
他的汗水打湿了头发,一绺一绺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砸在白濯羽的脸上。他抬起头来注视白濯羽,眼泪从眼角处不断滑落,嘴唇灰白,脸色苍白如纸。
他在最为痛苦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抱住白濯羽,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白濯羽感觉到肩膀处传来剧痛,但是她清楚那不及云容章痛楚的万一。她感觉云容章在自己怀中疯狂地颤抖,脸颊格外滚烫,如何拥抱也难以平息。
她将烙铁丢在一边,看见云容章的脖颈处已经浮现出一小块烧灼的痕迹。没有流血,但伤痕中心处已经变得焦黑失色,泛起的红晕从伤处开始蔓延,一直红到整个脖颈和脸颊。
那不久前温情缱绻的红痕就这样被刻骨铭心的伤痕取代,再也找不到一点留下来的证明。
这是她留下来的痕迹,烙刻在云容章的身体上,永生永世无法磨灭。
白濯羽做完这一切,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唯有无尽的宁静和解脱。
这么久,这份交织的爱恨已经折磨了他们这么久,是时候到了终止的时刻。将本就不该存在的爱意抹去,只剩下对彼此的恨,便足够了。
白濯羽不想再让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存,磨钝自己手中的刀。
她的乱雪刀必须所向披靡,永远在任何时刻可以毫不犹豫地指向任何人。
我亲手将你送进刑房,亲口下令打断你的双腿,亲自动手将烙铁印在你的身上??如此种种,还不够你恨我一生么?
白濯羽万分冷静,将虚弱着颤抖的云容章从自己怀中推开。云容章似是失去了大半意识一般,软绵绵地倒在铺满了柴草的地上,因痛楚而产生的生理泪水一颗一颗不断涌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见血,但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
但是云容章只是缓缓用手肘撑着地,一点一点爬起来,又虚弱地倒在地上。
“现在可以说,你到底为什么杀了颜公子么?”白濯羽站在原处,背对着云容章,没有正视他一眼。
云容章的手指下意识地去碰被烧坏的脖颈,但是手指刚一碰到伤处,就瑟缩着收回,只能抓紧自己的手臂,在小臂上抓出一道道暗红的血痕。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我是流落在外的皇子,你想让我招什么……我什么罪都认……”
白濯羽听到此话,更加恼怒。到这种时候了,还不说实情,还要表现出一副屈打成招的可怜样子么?
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无情无义了。
他脆弱又崩溃地躺在柴草堆上,一边流泪一边抓住即将离开的白濯羽的衣角,颤抖着声音近乎哀求道:“兼兼,好疼,我好疼。”
白濯羽将自己的衣角从云容章的手中拽出来,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兼兼……我真的好疼……”云容章满头的冷汗和着泪水从脸颊滚落,又徒劳地抓住白濯羽的衣角,“我知道……是我自作自受。”
白濯羽又面无表情地将云容章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打落,没有回头。
这次云容章没有再爬起来,也没有再抓住白濯羽的衣角。他只是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将头埋在柴草堆中,用虚弱的气音道:“兼兼,你昨天一夜未睡……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濯羽左手将牢门拉开,右手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刀。
为何不恨她?为何不恨她?!为何不恨她!!
如果他不恨,那么白濯羽该用什么样的情感踽踽独行于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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