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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凤阙轻遮翡翠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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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毕菱瘫倒在床榻上,小腿肚子直抽筋,口中嘟囔着:“青杏,快去熬些补气延寿的汤药,我快不行了……”

青桑正替她揉捏腿脚,嗔道:“小娘子可不许说这些晦气话。”

毕菱讪笑两声,以手覆面。

可闭上眼都是冯都知令人惊骇的死状,她只好睁眼望着床帏,拿手掌拍抚胸口,顺一顺气。

“逢春表兄可有回来?”

青桑摇了摇头:“不曾。大郎君倒来过观里,本以为是来寻公主,却只与我们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毕菱猛地坐起身,却又拉扯到尾椎骨的痛处,疼得眉毛鼻子眼皱成一团,咬牙忍着问道:“贺年表兄何时到的清都观?”

“天才蒙蒙亮就来了,说小郎君几日不着家,听闻昨日还去平康坊嬉闹。奴看大郎君心神不宁,怕他是担心小郎君得罪公主,便说出小郎君是奉公主的命令才去了平康坊,还被韦家的人强留过夜。”

“你方才说他匆匆离开,可知他是不是去平康坊寻人?”

“大郎君并未留下话,奴送他出清都观,瞧见马车候在外头,应当是要去上值。”

毕菱心中犹疑不定,逢春表兄那般仓皇逃出“冯霁家”,也不知路上有没有被别人瞧见。

既然他没有回清都观,多半就是回了家。

可也只能躲得了一时。

她虽已大闹平康坊北里三曲,但是倘若韦家一口咬定,硬要攀扯陆逢春,仅凭陆家……定是保不住他。

思来想去,只能仰仗永宜公主庇护。

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毕菱强撑着从床榻上爬起来:“青桑,磨墨。”

她跪坐在书案前,拿出上次青杏去东市买的花笺。

狼毫蘸取黑润浓郁的松烟墨,毕菱提笔凝思,恍然出神。

上一回欣然提笔、纸落云烟是何时?

乾正二年,她想在父亲筹办的东都牡丹宴上一鸣惊人。

那时她刚满十岁,自以为承继了父亲“诗坛圣手”的血脉,经他教养、得他真传,他们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

她兴头起来,可以在房中一整日不饮不食,只为雕琢出珠玑篇章,换父亲得意夸赞。

他将她抱举在空中,连连唤她“掌上菱珠”。

她被他抛落在地,坐在满地血泊中,被带离洛阳。

他从“父亲”变成了“毕渊”??

自毕渊死后,她再也没有写过诗。

仿佛只要远离遣词造句、兴象韵致,就不会勾起那流干眼泪只为炼出一个妙字的回忆。

他等着那一个字点亮龙睛,她只为了在饿死前吞下一口麦饭。

毕菱打了一个寒颤,花笺被滴下的墨汁染污。

她想换一张花笺,却发觉手指在发颤。

青桑见状连忙替她更换,又接过青杏递来的七宝茶:“小娘子不急,先喝口茶定定神。”

毕菱摇了摇头??经年旧习一时难以更改,好似只有饥渴难耐才能写出好诗。

眼下还多了椎疼腿酸,更添几分助力。

但愿能帮逢春表兄争几分先机,也为她自己搏一条出路。

此时的陆逢春正跪在母亲面前,面如金纸。

柳令徽扶膝支肘,鬓发搔得蓬乱,毫无昔日高门贵女的风仪。

每瞥一眼失魂落魄的幼子,她就要狠狠地吐一口气。

莫不是陆家犯了什么忌讳,子嗣接连姻缘不顺,如今还撞上了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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