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秋霜槛羊五(2 / 2)
另一位怀抱婴孩的妇人接道:“这水在地下淌了那么久,要是有泥沙或者其他脏东西,对庄稼也不好。这度厄湖的水便苦得很,还经常堵着田道口,咱这一年到头来,不能再白辛苦一场了。娘子,你行行好。”
幼瑛端坐在简纸前,待她说完了才指了指图上的水源位置,回得极认真:“大娘,你担心这些问题是应当的。雪翠岭的地下水虽然是在岩层中渗流,但岩层的裂隙和砂土层就像是一道道的筛子,将泥沙和杂质都挡在了外面,水到了地下畜水层时,已经干干净净了。度厄湖的水与它不同,它淌在山里头,不会被风吹日晒,便不会觉得苦,也不会有不利于庄稼生长的脏东西。”
风沙拍打在简纸上,幼瑛地话落了许久,她们听得碰了碰目光。
“反正今年的收成不好,明年也不见得好,要不和这小娘子试试?帮衬帮衬着,探得也快些。”
“真是可怜我儿生下来与我受苦,前几天还跟我要新衣裳穿,哪有钱给他做新衣裳?”
“娘子,这事能干成吗?”有人不放心地问道。
幼瑛低眉看看指腹上破开的水泡,液体混着泥土黏糊糊地沾在手上:“若是多一人勘探,进程便会快一些。但勘探费时费力,武县令那边正忙着治沙,我也没有多余的工钱付给你们,此事尚未成定数。”她如实回道。
“娘子,这说到底也是百利无害之事,我们没有脸皮向你讨要工钱。但你会不会像那些郎君一样,用这邀功?到时候便干不成一件事。”
幼瑛闻言,她自然是有私心的。
但她毕竟不是身在其中的莫高百姓,她随时可以机缘巧合的过来、又机缘巧合的回去。如若此事未成,最受苦的也还是她们。
正如谢临恩所言。
呈递天颜固然易,诸事顺遂却为难。
菩提庙中的香火不散,新来的香客敬完香,看菜圃这边聚着许多人,便也背着篓子、提着袋子移步过来,周遭的人因此愈聚愈多,看着像是围着一群群扎在田地里的稻草人。
“阿还娘子是好人,她与那些莫高军不同,若我信不过她,我还会将你们喊来一起听吗?我也是看这一年的心血白费,这心像是被活生生地剜了一大块。”大娘在旁说道。
幼瑛随之启声:“我想你们可以少一些灾殃,可以年年有庄稼吃、有庄稼种,但我…”
“??仲秋节还未到,你们便开始相思了,”幼瑛的话还未说话,佛陀殿里便有一道苍劲的声音传过来,“我看你们真是一个个赶着去寻死。”
众人让开了一条道,幼瑛顺着看过去,身穿粗白麻衣的老者从跪垫上直起身,往这边走过来。他越走近,幼瑛便越能看清他衣衫上层层叠叠的补丁,脚上的那双鞋也早已裂开,露出满是泥土的粗厚脚趾。
他虽年迈,说起话来却极有力气,站定在了幼瑛的身旁。
“这女子一看便是外乡人,既没有挨过勒紧裤腰带的苦日子,也没有任何生命之忧。我问你,你家中有几口人,有几亩田,有没有被官府县衙抢过田?”
“倘若有水,那谁来挖渠、谁来开垦,最后每家每户又能分多少田?贵地四十亩,贫地八亩,你家到底有几亩田?”老者掷地有声地问道,目光沉沉的。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僧侣敲打木鱼、诵经念佛的声音,还有藤架上的黄瓜影子在摇。
幼瑛也默不作声。
“这年年旱,又年年盼,究竟要盼到何时?大伙儿没有粮,还怎么活?”倒是有人说道。
老者笑了一声:“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探水的事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出几亩地,好有口饭吃?可咱们就算找到水,又能如何?渠要挖、地要开,水引来了,田种上了,可这一切得费多少力气、得耗多少时日?官府那边的地少了,咱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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