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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昏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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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妈万秀的面摊那儿每天都有几个人坐在旁边吃面聊天,她妈妈偶尔也会加入进去,高谈阔论。

她知道这些声音的根源,不是厌恶,也不是同情,而是某种无法根治的窥探欲。

那些人靠着议论别人的人生,填补自己的平庸日子。越是破碎的家庭,越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她不是第一次听,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听。

阮云琛可以装作没听过,她向来装得很好。

但程一冉没那个本事,她装不出没听过的模样。

程一冉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执拗,那种明知道热脸贴了冷屁股也要再往上凑一凑的执拗。

比如刚才??她问完那句“没事吧”时,那小小的停顿就像一根轻轻悬在空气中的针,等着落下来却又迟迟不肯掉下去。

她在等什么?

阮云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邻居的那些话,程一冉肯定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比她还要清楚。

可她却偏偏装不出没听过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总是有些藏不住的东西: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别扭善意,像是想递出去一只手,却又怕被人打回来似的。

而她的确被打回来了。

阮云琛一贯的冷漠和拒绝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门,轻轻关上了所有试图靠近的脚步。

程一冉却好像不太擅长认清这道门的边界,或者说,她认清了,却又偏偏要试探,伸手摸一摸门的纹路,敲一敲,看它是否真的那么牢不可破。

可是这门不是试探两次就能敲开的。

阮云琛从不觉得她需要这样的善意,尤其是这种太容易就能被击退的善意。

说退就退,像是压根没打算真走到门里来。

她搞不懂程一冉到底想干什么。

是同情?怜悯?好奇?还是纯粹的多管闲事?

阮云琛看着程一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在转弯前又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阮云琛缓缓地舒了口气,肩膀稍稍往后一靠,半边身体隐入楼道的阴影里。

夜风很凉。

阮云琛站在楼道口沉了片刻,手指在墙边的扶手上轻轻按了一下,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指尖泛起一阵微弱的刺痛。她松开手,推开楼道口的铁门,缓缓走了出去。

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怜,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只有路灯拉长了地面上的影子。

阮云琛顺着那条路走着,步伐很快,脚下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忽长忽短。

她路过桥洞的时候,脚步无意识地慢了一拍。

可很快,她就怔住了。

??空荡荡的,没有人。

桥洞底下铺着的几张皱巴巴的旧绞丝袋不见了,旁边的饮料瓶也不见了踪影。风吹得那片角落一尘不染,显得格外冷清。

阮云琛的目光在阴影里停留了一秒,飞快地收了回来。

男孩以前也有不在桥下的时候。

可能是拿着废铁去卖了,可能是跑出去找点零工干。阮云琛很快在心里给这个空无的场景找了个解释。

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站在楼梯上突然踩空了一节,没摔下去,却也难免怔了一下。

阮云琛站在桥边,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手指攥了攥,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步继续往前走。

寒风卷着霜气从桥洞吹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阮云琛抬头看了一眼隐没在云层后的夕阳,脚步稍稍快了些。

她低头向前走,桥洞的空无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但她竭力不让自己停下来多想。淼淼还在医院,她必须抓紧时间。

就在她刚要穿过巷口时,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沉重的轮胎摩擦地面,带着冷风席卷过冬日的街道。声音在阮云琛身后停住的瞬间,空气像是被绷紧的线,紧紧勒在了脖子上。

她的脚步微微一滞,抬起的脚没有落下。寒风贴着地面刮过,耳边的发丝刮到了脸上的伤口,又被伤药膏黏住,难受得紧。

阮云琛缓缓转过头,一辆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桥洞附近,车身在余晖里泛着冷硬的光。

车门“咔哒”一声打开,传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弯腰从车里钻了出来,身后冒出一阵淡淡的烟雾。他抬手掸了掸衣角上的褶皱,懒散地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落在阮云琛脸上。

“喂,阮云琛。”男人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老大叫你,走吧。”

她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然后迅速转向车旁。

另一个男人倚着车门,嘴里叼着一根烟,目光从她脸上的青紫扫到她缩在外套里的身子,似笑非笑。

“怎么,这就吓傻了?”皮夹克男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声音透着懒散的轻蔑,“赶紧的,别磨蹭,老大可没时间陪你耗。”

阮云琛依旧没动,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快速扫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车的后座。背后是桥洞的阴影,身前是黑车的投影,她的退路被悄无声息地封死。

寒风从桥洞吹过,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她手插在口袋里,肩膀微微绷紧了一瞬,随后又缓缓松开。

“现在?”她低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疲惫的冷意。

“废话,不然呢?”叼烟的男人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白雾,语气懒散得像是早就知道她会问,“还是说,你觉得你有别的选择?”

皮夹克男人抬手掸了掸烟灰,站直身体朝她走了两步,脚步声在空旷的桥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鞋底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故意挑衅:“怎么,老大叫你,你还想请假不成?”

阮云琛盯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在那几个人的站位上扫了一圈。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警觉,故意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别装了,老大还等着呢,走吧。”皮夹克的男人冷冷一笑,目光里带着点压迫感,“还能害你不成?”

阮云琛垂下了眼,却没有再说什么。手插进外套口袋里,肩膀稍微一沉,脚步慢慢往那辆车的方向挪去。

她知道反抗没用,也没那个必要。

车里闷热的空气让阮云琛稍稍松了口气,肩膀的疼痛被逐渐升高的体温掩盖了一些。

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路灯将城市的轮廓映成一片模糊的光影,阮云琛坐在后座,目光紧紧盯着窗外,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车停在“和安堂”门前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冷白和暗红的光影在车窗上晃动,像是静谧冬夜里埋藏的火焰。

阮云琛坐在车后座,没有动。透过半开的车窗,她看到那块金字牌匾,依旧挂在门头正中,像一把硬冷的刀,钉在这条昏暗的街道尽头。它的边缘沾了一些灰尘,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存在感。车灯的余光扫过时,牌匾上的金色反射出微弱的冷光。

“下车。”坐在前座的皮夹克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隐隐的催促。

阮云琛拉开车门,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时,鞋底发出一声轻响。风从大街两侧的建筑缝隙里钻过来,带着冬日的寒意,割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快点,老大可不喜欢等人。”另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下来,把车门重重甩上,声音在夜风中被压得沉闷。

阮云琛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踩上“和安堂”前的台阶。

脚步声在空旷的门廊里响起,像一声声被放大的敲击,撞在四周冰冷的墙壁上。

门口的保镖依旧穿着那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换的黑色大衣,身材魁梧,站在那里像两座石雕,手上夹着一根还未燃尽的烟。

一个保镖转身,伸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门轴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门后的光线涌了出来,把门廊下的人影拉得细长。阮云琛跟在两人身后,肩膀微微绷紧,步伐却依旧沉稳。

大堂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霉气。

脚下的地板被打磨得光亮,映出模糊的人影。阮云琛抬起眼,扫过大堂中零星的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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