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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免费的午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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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这伤口不处理,感染了就是大问题。”

医生叫林奇,五十来岁,阮云琛记得他。

那林奇似乎十几年前还是个检察院的法医,后来因为受贿,坐了几年牢??数目不大,就几百块和十来条烟,所以坐了一阵子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也不知怎得,就开始跟着宋祈了。

宋祈懒得理会林奇的抱怨,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别废话,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给她找个坟头躺着,我的人还得干活。”

林奇抬眼瞥了宋祈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他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打开的医药箱,站姿松散,却带着点局促的不自在。

“宋老大,这可不是我挑事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压下去的敬畏,“我这儿是治病的地儿,不是收烂摊子的。你要是真让我看这种半死不活的,也得给我点缓冲时间不是?”

宋祈懒懒地抬眼,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皱纹,停留了一秒,随后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林医生,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既然接了我的钱,就该干你的活。嫌麻烦,那你可以滚,没人拦你。”

林奇抖了一下,低头在箱子里翻东西,动作有点用力,发出一阵“哗啦”声响。

他的态度很微妙??既不敢直接违逆,又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怨气。宋祈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压迫,就像头顶悬着的一把刀,刀尖虽未落下,但影子总在那里。

“行行行,您说了算。”他甩了一句,弯腰将箱子推到桌面上,掀开盖子,掏出几件工具,头也不抬地对阮云琛说,“你坐下,把外套脱了。”

阮云琛没动,目光从林奇手里的工具扫过,视线微微一凝。

她清楚,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清楚宋祈不是会无偿施舍的那种人。他的一切安排,从来都有所图,或者说,都是某种博弈。

如果这顿“午餐”能从宋祈嘴里掉下来,那多半不是馅饼,而是钉子。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外套的边角,沉默片刻,低声问了一句:“多少钱?”

宋祈正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眼尾轻轻挑起,笑意像尖刺一样扎进空气里。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没要你钱。”

阮云琛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攥紧了外套的布料,像是抓住了某种无形的东西。她低着头,没有立刻回应,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瞬,呼吸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在撒谎吗?不,不对。他根本不需要撒谎。

可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不收钱?为什么用这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

她无法从他的语气里找到答案,也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想。犹豫间,她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宋祈的笑容淡淡的,落在眼底却没多少温度,那双眼睛如刀锋般掠过她的脸,似乎带着点戏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

阮云琛很快又低下头,胸口的堵塞感越发加重,她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攥住了一样,不疼,却让人不舒服。

不对劲。

她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她几乎想不通,忍不住又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宋祈这一次看清了她那细碎而不安的动作,眼角的弧度忽然拉开了一些。他笑了,那笑声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调侃,“怎么,看得这么仔细,你想说什么?”

阮云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垂下眼,肩膀微微一沉,低声说了一句:“没什么。”

宋祈掸了掸烟灰,仿佛被逗乐了,靠在椅背上懒散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这就对了,老老实实听话,不是挺聪明的嘛。”

他靠懒洋洋地掸了掸烟灰:“信不信随你,就当是你帮我一个忙的回礼。阮云琛,我还是那句话,别让我白养人。”

阮云琛没有再开口。

她垂着眼,手指却无意识地在外套口袋里攥了攥,指节被布料磨得发疼。那点疼痛像是某种提醒,让她的脑子慢慢从麻木中清醒了一些。

阮云琛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地面上,盯着那块泛着灰白的瓷砖,像是在逼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里却翻滚着不安的念头??

宋祈的话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的“回礼”从来不是无条件的好意。他不会平白无故施恩,更不会对一个他能利用的人动真情实感。

可她现在没有选择。她知道这点,也接受了这点。

肩膀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像是无形的针刺进骨头,让她的后背渗出冷汗。她的喉咙发干,几次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发出一个字。

最终,她抬起头,目光短暂地掠过宋祈的脸,迅速又移开了。

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可她努力让自己站直,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宋祈要的不是她的解释,而是她的行动。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动了动手,慢慢地拉开外套的拉链。肩膀上的动作牵扯到伤口时,痛得她不由得皱紧眉,眼前一阵阵发黑。

“怎么,”宋祈的声音再次响起,尾音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还在犹豫?”

阮云琛没回答,只是稍稍顿了一下,继续将外套脱了下来。肩膀外露的一瞬间,凉意和疼痛混合着袭来,她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林奇短促地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是一声臭骂。

一身酒臭的男人打量了一眼阮云琛的肩膀,目光停在那片红肿的伤口上。伤口的边缘已经翻起,渗着淡黄色的液体,周围的皮肤发红得骇人。

他嘴角一抽,像是见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事。

“你妈的,这都成什么样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抬起酒精瓶,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几乎把桌上的烟灰震得跳了起来。

“感染了知道不?伤口都化脓了,还反复撕裂过,被脏污带菌,细菌都快长出一窝了!”林奇的声音又高了一些,刺得阮云琛的神经猛地一紧。

他拿起棉签沾了点酒精,随手戳了一下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肤,冷笑了一声:“疼死你活该。知道再不处理会怎么样吗?再这么拖下去,菌血症、败血症,命留不住!”

阮云琛没有回应,肩膀微微绷紧了一下。

她垂下眼,看着地面,那片狭窄的空间里,除了林奇的咒骂,只有酒精瓶盖被拧开的咔嗒声。

酒精的味道很快弥散开来,冰冷、刺鼻,像一道无形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意识,让所有的记忆都翻涌了起来。她早就熟悉这种味道,熟悉到几乎能分辨出酒精的纯度和质量。

小时候是阮启明的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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