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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阮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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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又四天。

这个数字是阮秋清晨醒来时,淼淼在早餐桌上无意间提起的??她用勺子敲着碗边,小声嘟囔:“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阮秋没有回答。他从炖锅里舀出最后一勺白粥,盛在自己碗里时才发现粥已经见底。他用筷子搅了搅,拌上榨菜,边吃边翻开一本复习资料。

淼淼没再吵,只是捧着碗,目光偶尔偷偷瞥向墙上那块表。那表还在走,滴滴答答地,把家里安静的气氛拉得更长。

窗外的蝉声密集,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撒了几片斑驳的影子。空气里飘着细微的灰尘,慢慢游荡,像是忘记了该去往哪里。

阮云琛离开家的那天,阮秋一直觉得,有些东西一起被带走了。

她的背包很轻,手里抓着的那张车票皱巴巴的,但却在家门口留下了几分隐形的重量,直到现在,他还没学会如何轻松地去面对。

这些日子里,阮秋的生活变得比以前忙碌了许多。

早晨是定好的闹钟把他唤醒,他从床边捞起衣服穿上,悄无声息地下床,生怕吵醒睡在另一间房的淼淼。

等厨房里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淼淼才会揉着眼睛从房间探头出来,嘴里还含糊地喊:“哥,我还要睡五分钟。”

送她去学校后,他的日程会被时间表塞得满满当当??两小时的图书馆自习,半小时的练习卷解题,接着就是拳馆的训练或者兼职,直到日落的光线变得昏黄,他才拖着一身汗回到家。

门总是很安静地开着,等他推开时,看到的永远是一片空荡的房间。

拳馆里的拳套依旧挂在架子上,他总会在收拾器材时下意识地看一眼,但那双红色的拳套,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重量。

阮秋并没有多想,只是将那份若有似无的失落藏在指尖的动作里,整理好器材后便默默关灯离开。

跳级的申请通过了,校方发来了通知,下学期开学,他将直接进入高中的课堂。

这是他很久以来的目标,可当目标终于实现时,阮秋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轻松。

书桌上摊开的课本成了日复一日的陪伴,但某些时刻,他还是会无意间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倒计时表格。那是阮云琛离家前最后一次动手贴的,红圈划得整齐,却没来得及全部填满。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停下手里的笔,看着那一排整齐的红圈发呆。

心里的某个地方,总会涌起一些无处可放的情绪,像是想念,又像是别的什么。

阮秋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告诉任何人,包括淼淼。

他习惯将一切都藏在日常的缝隙里,比如准备晚饭时顺手擦过灶台的动作,比如听淼淼在餐桌上抱怨作业太多时点头的表情,比如每次离开拳馆前多留几分钟,看一眼换衣柜里的那双拳击鞋。

淼淼总是会在晚上早早地睡着。

她的房间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画,整面墙都快装不下了。那些画从天花板一直铺到踢脚线,有的纸角翘起了,仿佛要飞起来似的。

阮秋站在门口,看着淼淼蜷在被子里的一小团,抬手轻轻将门关上。

日子过得太平静,就会变得有些枯燥,甚至会让人连醒来之后都有一种莫名的心不在焉感。

阮秋每天都会检查报箱,拿着那一大叠报纸传单,一张一张翻,生怕漏了什么,比如水电缴费单,比如......阮云琛的信。

可那封信还是被淼淼给先发现了。

淼淼难得起了个大早,一醒来就冲去了信箱,跟和阮秋赛跑似的抱着一打报纸奔了回来,接着有样学样地一张张翻,

忽地,有张薄薄的信封掉了出来。

阮淼淼夸张地“呀”了声,举着信跳了起来:“是姐姐寄来的!”

阮秋接过来,看到信封上简洁的字迹,眼角的线条缓缓舒展开了些。他把信递回去:“那你先读。”

淼淼趴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拿出信纸时,里面还夹着一张风景明信片。她看了一眼,转手递给阮秋:“给你的。”

阮秋低头看了看,那是一张田家庄市的风景图,上面画着一片竹林。

他的目光在明信片的背面停了停,看到阮云琛的字:“训练紧,没时间写太多,别总让淼淼撒娇。照顾好自己。”

信纸上内容不多,甚至可以说简短。阮云琛的笔迹很稳,和她说话的语气一样,字里行间没有半点多余的温情。

她提到警校生活很忙碌,偶尔会提到同学们的趣事,还有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淼淼念到最后,忽然停住了:“咦,姐姐怎么没写她想不想家?”

阮秋把明信片放在桌上,抽出信纸翻看了一眼,没有接话。

想不想家?

这种问题,阮云琛不会说。

阮秋也不会问。

可他??

他和淼淼,都想她了。

隔壁单元的谢胖子说他也是。

阮秋忍不住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你跟我姐又没什么太多交情,你想她做什么?”

胖子言之凿凿:“我们好歹也是互相都送你妹妹上过学的交情,再不济咱俩家也是邻居,怎么就不能意思意思想一下了?”

吃人手软拿人嘴短,别说是拿人的了,单是胖子每个周末都顺路送淼淼上补习班这件事,就能让阮秋一瞬间哑口无言。

胖子蹲在巷子口嘿嘿一笑,吹了吹三轮车上摆的一票假花,又整了整头顶撑着的那把掉了漆的遮阳伞。他嘴里叼着根牙签,手里还转着个记账本,打算开始盘算今天的收成。

“食品生意不好做,”胖子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像是看穿了阮秋的疑惑,“八宝粥这东西,味道再好,也经不住人说你‘偷工减料’。隔壁的小孩吃了两口拉肚子,他妈一口咬定是我的问题,天天跑市场监督局投诉。”

他说着摆了摆手,露出一脸“懒得计较”的表情:“换了卖假花,这总没什么油烟吧?还能清闲点,省得老跟人掰扯。”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朵塑料玫瑰,亮红的花瓣在阳光下反着光,看着不怎么自然。

胖子抬头瞥了阮秋一眼,打趣道:“送花给姑娘吗?今天买一送一,算你便宜点。”

阮秋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看着那些塑料花发了会儿呆,随后摇了摇头。

胖子觉得没趣,上下打量了一番阮秋,嫌弃道:“你都没个喜欢的姑娘吗?”

阮秋被他看得不耐烦,又起了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顶上蹿:“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送给喜欢你的也行啊。”谢胖子一点儿也不气馁,“你这么牛,又聪明,又拿奖学金,还跳级,长得又高,还帅,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那不得情书递疯了啊。”

阮秋想起自己书包里隔三差五就出现的粉色信件,和学校里时而不时地就飘过来的目光,更加烦躁:“你能少说两句吗?”

胖子也没被他惹恼,只瞪着眼珠子往他口袋里瞧,仿佛能瞧出朵花儿来:“那你没有想追的姑娘,天天带着根头皮筋干什么?给谁的?”

阮秋一愣,瞧见那根粉黄的头绳露了半截在外面,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是一阵烧,烧得那股无名怒火更旺了:“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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