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刺杀(2 / 2)
茶楼里不少人在,一时间全朝月慈望了过来,她自觉这幅样子肯定古怪,恐遭人怀疑,不过考虑到暗处杀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想着藏在人多处,总比一个人在外面乱闯的好。
一楼已是客满,堂倌引着她去到二楼,月慈挑了一个墙角靠窗的位置,只将窗打开一些,能窥见街道一缝隙的景象便好。堂倌贴心地为她拿了块干净的巾帕,月慈谢过,又随意点了一壶茶。
直到手握上倒有暖茶的杯盏,月慈才惊觉自己的手还在发颤。
差一点,今日就差一点。
她约莫已经猜到了想要她命的人是谁,能知道她面具下容貌的,必定是飞鸟阁中的人,身手较好又能让麻雀留手不杀的,也就只有黑鸟卫了。
要说黑鸟卫中最恨月慈的,青雀当属第一。
此人对闻鉴极其衷心,甚至不惜违抗闻鉴的命令也要杀她。
月慈神色沉沉,端着热茶正要喝,那堂倌又来到她身侧,低声问她:“姑娘,今日茶楼人满,有位公子无处落座,可能与你并拼一桌?”
月慈不甚在意这些小事,点头过后,那堂倌便将人引了过来。
月慈扭头往下望去,正好见麻雀站在街道顾盼,似乎是在寻她。
她现在一个飞鸟阁的人也不想看见!
月慈往窗后躲了躲,没让麻雀瞧见,便是这时,不远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慈?”
月慈手中的茶抖了三抖,茶盏倾倒,终究没缘喝下。
她抬头看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身着鹅黄长衫,乌发用鎏冠束起,神色温润。
与飞鸟阁无关,与京都无关,与仇怨无关,月慈见了他,就像是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忽然见到了家乡的信物,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以至于望着庄泽宣神情震骇,直到对方落坐在她对面,都没回过神来。
庄泽宣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月慈,他那日被一箭射中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但还能醒来,并且就在家中。
父亲告诉他,家仆一早打开门时,就见他负伤躺在门口,伤口被简单处理过。
然而庄泽宣压根想不起是什么人救的自己。
后来他想找月慈,可寻了许久都没一点消息,又不敢去信给刘屠户一家,生怕他们会怪罪自己弄丢了人。
直到今日偶然来京都办事,没想到被雨一拦,竟是在这遇到了!
只是他看着月慈,虽然略显狼狈,但身上衣物不是俗物,心中隐约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在把这一月里发生的事告知后,他问:“阿慈,你这是?”
月慈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勉强扯了点笑容出来:“出门忘记带伞,匆忙躲雨时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庄泽宣却深深盯着她:“可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月慈手指抽动一下,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抬手倒了杯茶递过去,问:“你的伤如何了?我这段时日给你去了好几封信,你没回,我还以为你……”
以为你死了,这样的话像是在咒人似的,月慈没说出口。
庄泽宣接过茶水:“所幸那时并未伤到要害,如今已经无碍了。只是……你有送信给我么?可我一封都未收到啊?”
“怎么会?我明明……”说到这,月慈忽然顿住,想到了什么。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闻鉴那家伙既将她软囚在飞鸟阁中,出行也要人看着,就不可能让她与其他人联系。
那个小梅,大概就是另一只负责监视的初一。
庄泽宣见她神色有异,眉间像笼着一团阴云,大抵也将此事猜出了七八分来。
“好了阿慈,既然你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月慈抬眸看着他温润的眉眼,里面并无半分责怪和疏远,此刻忽觉出几分歉疚来。
两人青梅竹马,虽说没有一起长大,但儿时总归是有情分在的。相隔多年重逢,他对她也能算得上贴心,可她却在那样的情况下弃他而去。
“抱歉宣哥,那日我……”
庄泽宣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你不必跟我道歉,若再回到那日,我依旧希望你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温柔平和的声音就像是这风雨中的一处茶楼,月慈心中微暖,与此同时歉疚又深了一些。
她看着庄泽宣的脸,目光移动到他额头的伤疤处,虚空指了一指,问:“宣哥,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庄泽宣神色一僵,不自觉地捋了点头发将那处盖住,耷拉着眼,道:“没什么,小时候调皮,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这话跟月慈方才说的相差无几。
月慈见他遮掩,看上去很是在意的样子,便道:“虽说这疤落的时间久了些,不过也不是完全去不掉。改日我调个祛疤的膏药给你,你坚持用上几日,应该能淡去许多。”
庄泽宣只感觉陈年伤疤似是一疼,不敢去看月慈的眼睛,只低头道:“没用的,以前我买了许多膏药,都什么用处。”
这道伤就像是烙在了他的骨子里,忘不掉,消不去,时不时还要抽痛着折磨他一下。
月慈从他话中觉出了几分微妙,但见他神色不对,便没有再问。
此时街上远远忽然传来一阵车马行进的声响,不久吁的一声似乎停在了楼下。月慈心中一跳,立即转眼看去,庄泽宣也跟着转头。
雨幕中果然停了一辆红顶马车,由两匹上等马所牵引,庄泽宣一见车表上所印的金鸟图腾,顿时瞳孔紧缩。
他转头看一眼并无意外的月慈,心道:果然,他们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慈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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