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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风过竹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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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谊以为捂了这么久,杯中酒总该暖了一点。

可落入口中时,流入喉中心间时,还是冷。

只是这次,李谊没被刺得眯眼。

李诤所有的防卫都卸下,明明还是坐着,整个人却像是又下沉了许多,自嘲笑着道:

“也是,我居然还想瞒过你。阿竹很久以前就说过,清侯虽然性子软和,但眼光最是毒辣。

只有你不想说破的,没有你不能看破的。

清侯,你还记得……”

李诤自言自语半天,突然转头时,就看到李谊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柔若三春之水,温如万千烛火。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能包容。

就像她……

李诤立刻别回了头,话也说不下去了。

“记得。”李谊轻声接过话头。

“竹姐姐画功一流、极善抚琴,可惜当时我太年幼,看不出画中语、听不出曲中音。

之后每每想起,很难不震惊于竹姐姐在花团锦簇中,一刻不曾淡去的清醒。”

李谊娓娓道来,李诤双手按在膝上,涕泗横流。

“清侯……”李诤已声滞难语。“有时候我真的……挺理解虞意言的……

但我和虞意言又不一样……她走的那一日,我们还有二十二天……就要成婚了……”

李谊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明明努力把心口堵着的浊气都吐了出来,眼眶却还是红了。

“阿竹是……那么好……她不是因为不谙世事才纯真良善……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参透,却仍然什么都能理解,什么都能包容……

我父王为了劝我放下,告诉我崔家人的善意都是假的……

可不论崔家人到底做了什么,只要见过崔竹摇的人,谁能说出崔家人的好是假的?”

李谊,博河崔氏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物。

听到这些话时,没有与有荣焉,只有寸断肝肠。

“放下吧。”

三个字在李谊嘴边几次要说出,却始终说不出口。

世上许多事,能放下的,只是能放得下的事。

总有一些事,解不开的。

“胡娘子虽然囿于深宅,但敢爱敢恨,勇敢果决,实在可敬可佩。”半天,李谊才终于说话。

“皇祖母发问时,她不回答,等你回答,就是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是……”李诤平静半天,终于能说出话来,“但当时宫里宫外那个情形,如果我……

她要如何面对皇祖母和陛下,如何面对原家,如何面对全盛安的流言蜚语?”

“其实,那只是我们以为的胡娘子。”李谊平静道:“觉得她会困于情面、流言和指摘,所以想帮她。

但胡娘子之智勇,绝不逊于你。她既然敢做,就一定承担得住所有后果。

她只是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不需要任何人救。”

“什么……”这番话,是李诤从未想到的。

其实,直到不久以前,李谊还从没有意识到这些。

是他见过在秦家小院门口,为秦符符挡住流言蜚语的江荼,见过县衙里守住秦符符最后体面的江荼,才突然意识到的。

他们自以为的保护,是多么的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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