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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和师兄的初见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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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聿自知理亏,却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他已不像小时候那么爱面子,对于众人目光的刺探也坦然自若,只恭恭敬敬地跟着两位大佬进了指挥专属的休息室,束手低头站在那儿,听二位讲些乐坛掌故。

过了没多久,顾梓聿冷汗又冒了一身,微微颤抖??他身上有伤未愈,本就虚的很,刚刚被冷风吹得透心凉,又被这闷热一激,再加上自他今早起身,水米还不曾沾牙,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一旁的宋熙和对上他那小师弟偷偷递过来的满是哀求的眼神,心下也有些不忍,道:“老师,梓聿还生着病呢。”

“病死他算了!小兔崽子,刚才在电话里对他老师大吼大叫!”

老头子果然还是气不过,顾梓聿得了师兄眼色,急忙上前半跪在老师面前,叠声认错:“老师,我早上绝对是脑子被雷劈了,要不就是被门夹了,我怎么敢对您大呼小叫呢,您千万千万别生气,生气伤身,您要是气,就捶我几下解解气?”

“哼!”老头子一辈子的傲娇脾气,说要打吧,对面前这个宝贝徒弟又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黑脸道:“你去,叫你师兄给指点一下,若是不好,我叫你师兄替我捶你。”

“是。”顾梓聿听到今天有这一出,强自压抑兴奋??他这位师兄年少成名,如今如日中天,堪称世界乐坛的风云人物,是华纳的骄傲。绝妙的领悟力,超强的乐感,精湛的弓法和如滔滔江河般丰沛的表现力是他的优势。

凡是学器乐的人,总渴望能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顾梓聿已经当了四年多的鹿城学生交响乐团的小提琴首席了。尽管随着乐队排练演出过很多大师作品,由于作品缘故也有很多独奏片段,但老头却从来没带他参加任何独奏比赛,因此他很难有在类似师兄这样大咖的前辈前单独演奏的时候,自然,现在这个机会就变得无比重要。

顾梓聿先是对音,再为弓细细擦上一遍松香??他的手有一点抖,不是害怕心慌,而是一种即将面临挑战的热血沸腾。他骨血里深爱这陪伴他十年有余的伙伴。小提琴,是他过去生活的唯一见证和缅怀,时时提醒着他已被深埋于废墟中的一切,是他的情感寄托,伴他度过难眠的黑夜。

这一会功夫,他已有了决断,以帕格尼尼的LaCampanella《钟》来博师兄的青眼了。

他镇定又骄傲地轻轻举起琴,夹在颈间。姿态十足地一扬手,起弓。

两位大人都很认真听,过了会却无奈地笑了??这孩子不过是在拉琶音音阶以热手。

宋熙和不熟悉他,只认为这孩子有够谨慎小意,不愿出丝毫差池。而吴老却觉出一丝味来:这孩子平日里并不这样讲究,便是乐队排练时,也很少先拉音阶热身,直接拿着新谱子就现场视奏更是常有的事情。他有时偏宠顾梓聿,看他拉的无甚差错,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今日……他望望一脸严肃的熙和,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

屏息,静气,一抬手,一个漂亮的上弓,半拍停顿后便是一连串的颤音华彩,六个把位下来,音准一丝不苟,断弓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宋熙和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在他这个年纪,放下学业一天十个小时专练琴艺时也就堪堪和他这小师弟仿佛吧?LaCampanella不是谁都拉的起的,自从问世以来,一直是小提琴演奏者用来展示高超技艺的经典曲目之一。况且眼前的小师弟还如此年轻,他已起了惜才之心,提携之意。

他凝神看着顾梓聿:笔直的站姿,肩肘很放松,只靠小臂来带动手腕,微微偏着头,不像时下一些人喜欢摇头晃脑,该紧的地方又收的很恰当。修长的手指在指板上起落??不因为手指头长就随意越位够把,而是一板一眼的换把,尤其在高音区的表现,精准的把位和手指的灵活性显示出眼前少年扎实的基本功。又是一段连续的跳弓技巧,双音、滑音处理得极好,稳稳地不飘,而后的下顿弓不滞不涩,旋律明亮,节奏精确。

这孩子,几乎在弓法和指法上,至少是这首曲子,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啪!”

琴音一颤,宋熙和收敛心神,诧异地发现居然是恩师怒急,敲断了指挥棒!顾梓聿见老师发火,隐约知道为了什么,不仅在心中懊悔,却也只能放下了琴,心下惴惴,等待将来的暴风雨。四下寂静之时,吴老师急步上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扇在顾梓聿的右脸颊上。

“你竟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去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作品。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还是对你学到的一切技能和原则的践踏!”

别看老头子六十好几了,这手劲大啊!顾梓聿一个趔趄,只感觉到牙齿划破了口腔,右脸热辣辣的,飞速肿起。见小师弟嘴角冒出血沫,宋熙和才反应过来:“老师,息怒啊。”他直觉到这次老头子是动了真火,忙回头道:“小师弟,还不快认错!”

谁料顾梓聿这次竟是死磕到底,他先把琴轻轻放好,而后站的笔直,一脸的倔强道:“老师,这首曲子虽然是未征得您的同意,我自己私下里学的,但它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它是Paganini的名作啊,多少学生都在练习,我为什么不可以学?”

顾梓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说你没错,那你是在怀疑我做老师的资格,教习的分寸是吗?我不教自有我的道理,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老头一字一句的诛心之语,听得顾梓聿冷汗直冒,他没想到老头如此在意,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而宋熙和因发现这曲子竟然是小师弟自学出来的,心情已经激荡的不行,根本无法去劝阻这场争吵。

“好,你要Paganini是吗?要炫技是吗?要炫技,你怎么不拉Caprices?第15号,第23号,对吧?这不都任你挑选,啊?哦对,还有他的Sonatas,你既然都能自学LaCampanella,奏鸣曲也不难吧?跟着录音视频?那你还要老师做什么呢?枉我平常还觉着你是个稳重的,太急功近利了!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没有充分的准备,直接跳跃到这样的曲目,就算是拉下来了,又怎么样,你以为这就足够驾驭它了吗?你对谱面的理解就是高音和跳弓吗?你根本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去挑战这样的曲子,你拉了这么多年琴,只有这么一点觉悟吗?”

老头子声色俱厉地训斥,雷霆万钧。

“吴老师,我承认,这首曲子的技术难度确实拔高了很多,但刚才师兄也在这里,他也可以评价,我练习的时候一定是认认真真的。我投入了大量的时间,音准、节奏、跳弓,每一项要素我都尽量做到最好,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这样生气?我只是想挑战自己,提升自己的水平,难道这种努力不值得肯定吗?有练习总归是好的,不是吗?曲子的表现力也许有高低,但是技术标准总归是一样的吧?您可能觉得我过于追求技巧了,但这不是小提琴能力最直观的展现吗?”

顾梓聿忍不住想要反驳,因为他心里着实委屈:“老师,您说我急功近利,可我真的不是想炫耀啊。我练习的时候很认真,我真的很努力了,难道这也错了吗?”

紧张过去后,伤痛开始变本加厉,顾梓聿无力地倚在墙上,低着头,自己私下的苦练,刚才的演奏,看起来都像是一场笑话吧?

“而LaCampanella,各种类型的弓法俱全,指法灵活多变,还有抒情的乐句,和单纯只强调技巧的caprices又不一样。至于sonatas,老师,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师兄是你最出色的弟子,我只不过是想,想得到师兄的认同罢了…”

这最后一句声音微弱,却又足够两人入耳,只是心思,却各有不同。

吴宏礼盯着他,脸色阴沉,眼神凌厉,声音里透着火气:“梓聿,你当然努力,我看得出来,你练得很拼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拼命练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他语气咄咄逼人:“你觉得委屈?觉得自己那么努力了,就该被肯定?行,那我问你,你光努力有用吗?方向错了,你练一百个小时都没意义,甚至比不练还糟糕!”

“你练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的曲子,练到手指抽筋,练到大脑麻木,就叫进步?你拉帕格尼尼,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别跟我说’大概会了’,‘差不多能拉下来’,你明白这曲子的精髓吗?你真能驾驭它吗?还是只是想靠挑战高难度来刷存在感,证明自己‘挺厉害’?”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陡然拔高:“音乐不是竞赛!没人规定你非要在这个年纪拉什么样的曲子!你倒是给我想清楚,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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